“宇文……”

忽而,我的心被撕扯般地牵痛,手不由地搭在了胸口。

“不要那么紧张,天命不是你我能定下,所以无论我能活多久,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便一生无憾了。好了,乖了,早点睡吧。还埋怨我睡得晚,现在你的双眼睁得比海中明珠还要大。”

他灭了灯烛,躺在我的身旁,轻抚着我的背,低声道:“兰儿,睡吧。”

九月,他很忙,也许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他总是将着自己埋在国事之上。而我腹上的伤已经痊愈,疤自然是留了下来。不过,留下也好,至少它能时刻提醒我,我对他的爱有多深。至于那个历史,我真的不敢去想,因为越想,我就越怕,也许,历史不是这样,也许,他会和我一起归隐世外。

“宇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靠在他的怀中,我轻轻地问他。

“什么问题?”

“若是……”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是做了什么坏事不告诉我。”

“不是,我想问,若是有一日,我让你放弃江山天下,和我一起到世外桃源生活,你愿意吗?”

他抬了抬长密的睫,疑惑地望着我,没有作答。

我相信他会为了找我而倾尽天下,但是若要他放弃天下,与我去一个没有尘嚣的世外生活,他做不到。他的迟疑已经回答了我的话。

“我知道了。”

“我还没回答你,你怎么就知道了?”

“你不说话,就是回答我了。”我动了动身子,微微离了他的怀,然而,他的臂却将我紧揽入怀。

“等我平定天下,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

“傻兰儿,我想也许是你知道的历史,我活的并不长,所以,你想改了它是吗?”

“不,不是,我,我没这么想过,而且历史也没有这么说。”唇是颤抖的,声亦是颤抖的,为何我没有望他,他却已看穿了我?

“好了,我答应你,等平定天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吗?”

我抬头看着他那双褐眸,明亮瞳仁中映着我潋滟眸潭。我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答应,虽然是有条件的答应,但是愿意为我而放弃,我已无憾。若是将来有一日,他无法避过命中之劫,那我也愿意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在世间的另一端,共续那万世不变的爱。

“君无戏言。”

“宇文,我的伤好了。”一阵薄薄的热浮上耳根,脸亦觉得发烫,羞赧间,我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间。

“那很好啊,我的兰儿就不痛了。”

“今晚……”

“兰儿,我今晚睡那边,还要看一会儿书,明日群臣们还等我分教。”

“那我呢?”

“你?你当然睡我榻上。怎么了?”

我撅了撅唇,便从着他的身上逃离开来,顺势翻到了榻上,钻入了被中。

“你衣裙还没脱呢,这么睡着,容易着凉。”他坐在我的身后,问了起来

“着凉就着凉了。”

“呵,我的兰儿,什么时候学那么坏了?”他靠在我的肩膀,冰冷的唇轻吻了一下我热热的颊,继续道:“你不想我明日出丑吧?”

这一夜,他看到了很晚,而次日一早,他便离了寝宫。建德二年的九月,他定了三教的次序,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儒教是汉家正统教义,他定下儒教想是决定再一次进行大规模汉化。

夜晚,我捂着嘴,傻傻地低喃,该不是因为有个汉人妻子,就汉化吧?

“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

“没事,那昨晚,今天的一起补上了。”

未等我反应过来话中之意,他的身已压了上来。

“等等。”我在很不恰当的时候挤出了两个很不恰当的字。

已落在我颈边的吻没有停下,温热的气息依旧轻吐在我的耳畔,贴着细肤,他低声道:“怎么等?我都等了很久了。”

“不,不是啊,等……”

“不行,不能等了,我都等了那么久。”

耳垂边,一个轻咬湿含,我本能地咬了咬唇,忍着口中的嘤咛。

“不要。”

“兰儿,今晚,你想也好,不想也好,我都要定了!”

我推着他的身,而他却将着我的臂扣在肩膀,冰冷的唇混着一丝热气游离在我的颊边,颚下。

“宇文。”

“兰儿。”

“今天真的不……”未完的话消融在他的吻中,因着唇微张,那来不及躲闪的舌一下便被触碰而上。略冷的舌尖缠绕着我的柔软,喉间微微发着低吟,羽睫在颤抖中轻阖而上,起伏的身上,感着他灼热的体温。

“唔。”

忽而,我感着他从我臂间撤下的手放在了我的腰间,不,今晚绝对不行。

“唔。”

我跳逃开他的吻,侧脸微喘。

“兰儿。”

“不行,宇文,我来那个了。”

“什么?”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蓦地停了下来,身子亦微微离了我的身,沁着薄汗的俊美脸庞一脸窘意,浅褐双眸中满是郁闷之色。“我身上不方便。”

“怎么会是今晚?”

“那昨晚你……”

“呃,我完了。”腾的一声,他靠在我的身旁,仰天闭目睡去。

“啊,你怎么了?”我起着身,摇着他胸前的衣襟,焦急地问着。

“你,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我怎么啦?”我慌乱地查着榻上的,身上,然而却没有任何匕首或是其他武器,我又何来的谋杀亲夫?

“你,你过来。”

我凑身而去,他便在我的耳旁低吟了一句,只是刹那转瞬间,绯烫炽热便从着脖颈直窜上两颊。

“那怎么办?”

“明日不上朝了。”

“那怎么行?你今日又没布置下去,怎么能不上朝呢?会被大臣背后议论的。”

“那不是我这个贤良淑德的爱妻搞出的好事吗?”

“我哪有,我刚才就让你不要过来,是你自己。

我红着脸,申辩着自己的无辜。

“也好,我再继续几日和尚生活,这些日子,我要和宪他们商量扩充府兵,屯兵备战。”

“打仗?!”

“不打仗。看你夫君这个样子,还能打仗吗?”

“那要紧吗?”

“躺会儿就好了。”

这一晚,他本想临幸我,然而却是这般不巧地遇上了我的尴尬之事,一切便落得更加尴尬,或许这是他做皇帝以来最尴尬的一次经历。事后,他虽说躺会儿就好,但是我知道他定是还很难受。我不知道如何去补救,他说让我下次别再谋杀亲夫就好了,不过,他也记下了日子。夜半,入了梦的我,感着他替我盖上了薄薄的锦被。

第二日清晨,他还是与着往日一个时辰起了床,不知为何,为着昨晚之事,我总觉得有那么些过意不去,毕竟,我因着月事生生地将他焚身欲火浇了个遍身冷水。

“你,你没事了?”

我拉着软软的被沿,问着那个正在自揽腰带的俊美男子。

“你醒了?”

他束了下腰,转身问着我。

“昨晚。”

“傻兰儿,还记得呢,我要去上早朝了。”

“你不是说……”

“不是怕被说成昏君吗?”

他淡淡一笑,不乏玩味,而温和的眸潭中亦递过一丝温柔,走到我的身旁,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低语道:“一会儿让御膳房给你炖些补血的膳品。”

“那你自己呢?”

“你见过有哪个皇帝会饿着的吗?”他揉了揉我散乱的青丝,轻声道。

“你什么时候带我一起上朝啊?我可是你的侍中。”

“怎么,你是想监督我?”

“谁说我想监督你,都是男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男人里也有断袖之癖的吗?”

“我就是想陪你。”

“都让人看了两年了,我才舍不得别人再多看你一眼。”指腹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了抚,便离了榻边,刚要转身却又回了过来:“兰儿,前几日母后她身体不适,你若是一会儿觉着还行,替我去看望一下母后。”

“我一个人吗?”

“今日,我可能还要去看一下府兵操练,很晚才会回来。”

“喔……”我失望地长舒一口气。

“别这样,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