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我地几时返程吖?”

“食完早餐,我地就翻去。”

房间内,传出两人的交谈声。

郝七线四处观望,敲了敲房门,“殿下,系我,御花园荷花池。”

房内坐着凳子上晃**着一双小脚的江仲与一愣,随即跳下凳子。

“太傅,好似系皇后娘娘。”

御花园荷花池,是他们最初见面的场地。她这一说,倒像是暗号。

冼泽去开门,郝七线就钻了进去。

“有急事找你们商榷。”

郝七线直奔主题,郑重看着两人。

……

接近响午,郝七线才从驿站出来。

一出来,她就忙往东街跑。

东街有一处破庙,附近的乞丐大多集聚在这一处。

郝七线找到一片空地,上面有几片破烂叶子,寻思着坐下,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郝七线滚了一圈,没受伤的手忙稳住身子,心有余悸站了起来。

堪堪稳住身形,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就听一道戏谑的声音嘲笑道:“打哪来不懂规矩的,帮主的位置,也敢抢占。”

嘲讽的声音落下,四周响起一阵哄笑。

郝七线抬眸,眼前出现一个人高马大的乞丐,脸上虽然脏兮兮,但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身侧站着一黄毛,头发微卷,碧蓝色的眼睛,人不大。身侧有好几个壮汉围着他。

整一个呈现保卫之态。

郝七线蹙眉,她上下打量几人。

目光落在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上,他就是最初说话的人。

他嘴角咧开,一抹嘲弄之意明显。

只见他双手环抱胸前,再次出声,“看什么,仔细你的眼睛。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吃了。”

四下的乞丐闻言,刚消下去的哄笑,再度响起。

郝七线垂下眸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大誉的人,围绕一个外邦人?”

郝七线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四周的人都听到。

众人脸上还带着笑,此刻都凝滞住了。

大高个面色变得极差。

郝七线不慌不忙,好像刚才的话不是从她口中说出。

太阳照在头顶,她眯着眼抬头,状似随意看了看四周。

“呸!”郝七线侧头吐出一抹混进嘴里的沙砾,擦了擦嘴,“怎么,不继续笑了?方才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嘛。”

郝七线轻哧,仰着头看着大高个,眼底全是看不起。

“你拽什么玩意拽,瞧你那人模狗样儿,伺候一个外邦人,瞧你能的。要不要脸?大誉有你这种乞丐,也是倒霉。还叫一个外邦人帮主,你tm你祖宗打下来的江山,给你的太平盛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跪在外邦人脚下,给人家舔脚,当狗?”

没想到,到个乞丐堆里面,还能发现这档子事。

每个团体,都会有自己势力。

个个阶级,纵横交错,谁也保不齐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但小心为上,多看多观察,总是要的。

大誉的领土,丐帮的团体古往今来,都暗藏其中玄妙。

现在竟然让一个外邦人当帮主,怎么看都古怪。

且他们还将那外邦人保护的如此好。

“说话!”郝七线忽然呵斥,吓得周围的人一抖,默默退开。

大高个嘴角**,面部有些扭曲,“关你屁事!”

黄毛帮主碧蓝的眸子闪过杀意,“杀了她。”小人儿往后退一步,坐到了身后的台阶上。

郝七线看着冲过来的大高个,无语笑了。

“你确定要替外邦人卖命,杀害自己的同胞?”

郝七线在他要一拳打在身上时,侧身后退一步,一脚踹到他膝盖处。

大高个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郝七线又是一脚,将人踹翻,旋即踩在他背上,“站在大誉的领土,却拥护外邦人为主,你可知,犯的可是死罪?”

大高个动弹不得,没想到郝七线长得柔柔弱弱,一副小身板子看着就不抗揍。动起手来,居然能将人踩到脚下死死压制,连起都起不来。

“我不管犯什么死罪不死罪,我只知道,他对我有恩。至少在我吃不饱饭的时候,他会给我一口吃的。”

郝七线皱眉,“有手有脚,你长得粗壮,码头上常有招工,你为何不去报名?”

码头上常常人手不够,其实是可以到上面打些零工,虽不能让他一下子有安身立命之所,可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

况且,码头招工,官家还会管午膳。

没想到,郝七线说完这句话,大高个更加生气,“为何不报名?你以为我没有报过吗?你以为,我有手有脚,真的甘愿当乞丐吗?”

“呵~”大高个嘲讽,“你去问问在场的人,他们也有手有脚,你问问,他们甘愿当乞丐吗?他们没有报过名,试图为自己谋一份差事吗?”

郝七线扫过众人,众人也沉重看着她。

大高个轻笑,“在场的,你以为他们没有争取过。但实际,我告诉你,他们曾经都有过一份抱负,他们都去码头上上过工。”

“可现实呢,码头属于官府,官府对前去上工的百姓,多有苛责,甚至拖欠工钱。咱们上前讨要,还要被他们打出来。

告到上头,上头也没有人管。我带着一帮子弟兄,差点饿死街头。要不是你口中所谓的外邦人给了大伙一口饭吃,咱们早饿死了!

我们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哪怕是要饿死街头,也从来没有做过鸡鸣狗盗,打家劫舍的事。

你今日对我说的那些,你以为咱们不懂?可官府,是官府的作为,先寒了咱们的心!”

郝七线放开了他,大高个从地上爬起,对她瞪着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拥护一个外邦人是什么结局吗?你以为我打心底就不觉得愧对先祖先辈?

可人,总要现实些。咱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填饱肚子。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你也不要跟我们说些有的没的。”

郝七线被劈头盖脸让他骂了一顿,一直默不作声。

码头,附近的码头,可以说是就在天子脚下。

当着天子的眼,底下的人竟然如此苛刻百姓。对码头上工的百姓做这样的事。

白墨北的信息网不是遍布全京都吗?为什么他不派人来管管,就任由官府的人贪墨,短缺百姓的银钱,欺压百姓。

黄毛抿唇,袖口中的手蜷着,“高个,你在等什么,何必同她废话。你看她的样子,恐怕是官府的人。”

众人全部站起来,紧张又惊恐盯着郝七线。

黄毛话中的意思,是说郝七线是官府派来打探消息,要灭掉丐帮的奸佞官僚。

他们应该杀了她,不能留她活着出去通风报信。

大高个粗重的眉宇拧起来。

郝七线听到黄毛的话,猛地看向他,“官府的人?你们为何怕官府的人?你们又做了什么?”

郝七线目光如炬,像是审判者,死死盯着黄毛。

官府是欠他们银钱,可也不至于到了外头,还会对他们做什么。除非他们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官府盯上了。

黄毛眼皮微沉,凶狠之气乍现,嗜血的眸子丝毫不掩盖。

郝七线心底发凉,“这就是你们拥护的外邦人,教唆你们杀害自己人?

我是不是官府的人,都尚且未定,他就让你们杀人!

有本事,你自己动手,为何要让他们动手?”

郝七线发怒。眼前的外邦人,面色白皙,细看,根本就不像一个乞丐。

倒是像故意扮成乞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