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妾身初入府上,人微言轻,还望你做主!好好调查此事。”说完这些,盛雪看向华韵风。

华韵风此时苍白的俊颜上浮出些许的轻松之色,温柔地看向眼前人儿道:“本来我也觉得这件事蹊跷,所以才坚持亲自主持这件事。想你初来府上,又怎会和茜儿一起谋害老夫人呢?茜儿从小跟着老夫人,对她关怀备至,怎会加害她?再者说,伤害了老夫人,对她绝无好处。你刚和老夫人搞好关系,怎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害她呢!咳咳……虽然,我身有顽疾,可是脑子还好使。哼,看来有些人可真是把我当睁眼瞎了!”

说话间,他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柳月。

“夫君,不要听信三姨娘的片面之词。什么事可要讲个证据!你说二姨娘、三姨娘没动机?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们心里想着什么?妾身看她们是觉得你缠绵病榻、危在旦夕,这才想要毒害了老夫人然后来夺家产!”

柳月见状,仍是一副不罢休的模样,心里更是气急。

“好啊,大夫人,你说谁是人心隔肚皮?谁要夺家产?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也不怕天打雷劈吗?哼!”

柳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院外传来的一抹尖厉的声音给打断了,说话间,人也走进了院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姨娘宋茜。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一个是满脸红肿的翡翠,一个是吊着一只胳膊的翠红。

众人一看到她身后的两个受伤婢女,顿时心中明了,知道三姨娘和二姨娘是被俞妈妈和兰儿陷害了!可两个奴婢不会无缘无故地冒险陷害主子,肯定有幕后主使者!当然,这个幕后主使者已经昭然若揭了。

柳月看到宋茜以及她身后的两个带伤的婢女后,脸上终于闪过了惊慌之色:“这怎么可能?”

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安排好的一切,居然会翻转成这个局面!她所有的栽赃陷害全被揭穿不说,自己一直维持的端庄善良的表象也被揭开。如今,想要夺得后院管理之权恐怕难上加难了!不甘心,真不甘心!她计划了这么久,没想到,却被那个突然进府的贱妾给破坏了!

柳月恨恨地捏紧手中的丝帕,瞪向那个一脸冷傲的美艳女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薛玉婷,你给我等着!

“柳月!你可还有话说?”难得华大爷第一次说完一句话没有咳嗽。

看着夫君脸上的寒色,柳月禁不住身子颤抖起来:“夫君,这事妾身也是被人蒙蔽了的!”

低下头,柳月一咬牙,目光一凛,瞪向兰儿怒道:“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诬陷二姨娘和三姨娘,差点连我都给骗了!来人啊,拉到后院填井!”

“啊,不要啊!奴婢是冤枉的啊!大夫人您怎么可以?”

“啪!”柳月不等兰儿说完话,就疾步过去,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她目露阴狠地道:“住嘴,还想诬陷本夫人不成,看来,杀了你都不够,我看,不如拉你的家人一同陪你!”

柳月**裸的威胁一出,所有人眼里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华韵风则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随即怒道:“既然大夫人这么容易被蒙骗,想必这个后院你也管理不好。如今,老夫人,咳咳……老夫人已然去世,后院不能一日无当家主母!所以……”

说到这儿,华韵风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柳月则是处于惊愕之中还未回过神;宋茜目露惊喜,期待地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显然一副她马上就是主母了的样子;只有三姨娘薛玉婷,一脸平淡,好似他方才的话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将众人的表情神态收进眼底之后,华韵风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故,猛地睁大双眼,看向三姨娘,温柔却认真地道:“所以,我决定,这后院当家主母之位,由三姨娘薛玉婷接替!”

“什么?……”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质疑声。

“不妥,这位置关系重大,怎可由一个小妾来主持呢?”第一个开口反对的是老太爷。只见他一脸的顾虑。

“爷爷说得对,当家主母之责,怎可由一个小妾来接替!夫君也不怕这事传出去惹人闲话!”柳月此时已经气红了眼。

“哼,三姨娘才来一天,对府内之事根本不了解,怎可由她接替主母之位……妾身我可比她熟悉府上多了,就算轮也轮不到她啊!”宋茜这会儿也顾不得感激薛玉婷帮了她躲过一劫了,只想到当家主母的权力被她夺了去,恨得牙痒痒。

华韵风则无视这些人的反对声,抚着胸口咳了几声后,只朝老太爷认真地说道:“爷爷,您已经将家中大权交给我十几年了,如今,我才是华府的主子,还请爷爷尊重我的抉择!”

老太爷一听,叹了口气:“也罢,你做事自有分寸。爷爷不过问了!”

见状,华韵风斩钉截铁地朝柳月和宋茜等人道:“这件事就定下了,谁要是反对的话,就自行离开华府。本府留不得不服从主子的人。”

柳月和宋茜闻言,均是愤恨地将目光移向一直面色平淡的盛雪身上。盛雪见状,只是无畏地笑了笑,心中却另一番计较。虽然她对这个华府当家主母之位嗤之以鼻,可目前局势来看,她手握主母之权,确实方便她做许多事。这样的便宜岂有不占之理?况且,她倒要看看华府里有多少财产,将来说不定,救雍儿也能用得着。

如此一想,她便跪地行礼道:“多谢大爷信任,玉婷定好生管理后院,替大爷分忧。”

“嗯,好。咳咳……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许多。”华韵风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又道,“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当家主母,那么,今日兰儿和俞妈妈诬陷你和茜儿之事,就由你来定夺吧!还有……老夫人的死因也由你来查,她的身后事,也要尽快安排……咳咳……一切都要让你劳累了。”

话末,华韵风浅浅地阖上了长睫俊目。看样子,是累极了。

“是,玉婷定不负众望!”盛雪看着他眼下那抹乌黑之色,知道他是倦得不行了,可怜他硬撑到现在。

“快扶老太爷和大爷回房歇息!”

目送两个家丁搀扶着老太爷和华韵风进屋后,盛雪冷了冷面色,猛地转过身,傲然地站在廊上,居高临下地看向地上跪着颤颤发抖的俞妈妈和兰儿道:“任何一个府内,都见不得诬陷主子、挑拨是非的奴才!俞妈妈、兰儿,你们既是府内的老人,又是老夫人身边体己的人,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们可知罪?”

俞妈妈和兰儿闻言,只有兰儿惊惧得不停地磕头朝盛雪求饶道:“奴婢知错,奴婢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呜呜……还望三姨娘饶奴婢一命,奴婢定感恩戴德……”

“闭嘴,你做出此等天理难容之事,还想让人饶命?”柳月不等兰儿说完话,就厉声打断道。

方才受的气正愁没地发泄,这会子正发泄到兰儿身上来。

“大夫人,为何你要赶尽杀绝呢?奴婢……”兰儿抬起头,恨恨地看向柳月,可触及对方威胁的目光时,一时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她真的怕连累了全家人。可想到自己八十岁的老奶奶、九岁的弟弟、病重的爹爹和终日劳累的娘亲……她又有些舍不得,如果她不在了,这个家如何支撑下去?

“是啊,大夫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二姨娘宋茜是个极度小心眼和记仇的女人,可眼下虽然恨极了兰儿陷害她,巴不得将兰儿乱棍打死,但想到兰儿背后的大夫人,她硬是忍住恨意,帮助兰儿说话,只是,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得很,“你这番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成语:杀人灭口!”

“你……”大夫人闻言,伸出食指气愤地指了一下二姨娘,看到对方一脸得意,她恨恨地收回手,强装淡定道,“二妹妹不识几个字,却能说出一句成语来,实属稀奇得很啊!”

“哎,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宋茜不气反而笑道,“不像有些人,饱读诗书却尽做些无德的行径,真遭人唾弃!”

“你……”

“大夫人,妾身我可是好得很,希望你也能好得很……”

宋茜和柳月这会儿仗着夫君去了内屋,竟在这儿互相争吵起来,着实有失身份。盛雪见状,知道不能任由二人继续争吵下去。否则,一是让老太爷认为她这个主母当得不称职,二是妻妾争吵也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够了!”念及此,盛雪忽然打断二人争吵,“你们也不是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怎么这番没规矩地当着下人的面争吵?”

“薛玉婷,你还真当你自己是主母了?”宋茜被盛雪训斥,顿时感到颜面无光,话也说得不经考虑。

“我不是‘当’,而是,我就是主母!如果二姨娘你还对此事有质疑的话,那就请你进去问大爷!”盛雪傲然抬起头,冷冰冰地盯着宋茜。

宋茜见到她这番不怒而威的模样,莫名地感到心慌。半晌,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毕竟,夫君方才说的话,她听得很仔细。

柳月见此情形,暗自捏紧手中丝帕,感觉这新来的姨娘,绝对不容小觑!

“来人,将兰儿押下去关进柴房。”见宋茜老实了,盛雪便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一旁低头不敢乱动的兰儿,吩咐院中的两个粗使婆子道。

兰儿闻言,顿时脸色一松,好歹命是暂时保住了。

婆子得令,刚拉住兰儿,宋茜就又上前制止道:“这个贱婢做出此等恶事,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她?”说话间,她看向了盛雪,眼里满是不解。

盛雪直接无视宋茜的不解目光和她的质疑话语,而是朝停止动作的两个婆子怒道:“还愣着做什么?”

两个婆子闻言,均是一惊,虽说三姨娘话音温柔,可听的人还是莫名感到一种压迫的气势。随即,二人拉着兰儿,绕过了气得发抖的二姨娘,走出了院。

盛雪在兰儿被拉出院的一瞬间,扫了眼柳月。见她面露一抹恨色,盛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薛玉婷!你才刚当上主母,就摆起架子了吗?”看着兰儿就这样毫发无损地被婆子带出去,宋茜气得一跺脚,恨恨地瞪向前方长廊上的碧衣女子。真不知她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如此善待陷害她们的贱婢。

盛雪听到宋茜毫无尊重地直呼她的名讳,只是带着警告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宋茜刚要开始发作,就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暗自拉了一把,转过头一看,居然是她的贴身丫鬟翡翠,只见她轻声道:“二姨娘,少安毋躁。三姨娘这么做,想必是另有打算!”

宋茜闻言,秀眉一挑,扫了眼三姨娘,看她冷艳的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思索了片刻,不再开口。

“俞妈妈,兰儿已然知罪了,你呢?”轻移莲步,身着碧衣的三姨娘,如仙子一般,缓缓来到俞妈妈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地的她。

俞妈妈闻言,身子颤抖了起来:“老奴请三姨娘明言,因为,老奴不知何罪之有?!老奴只不过一直照着大夫人的命令行事,她说让老奴去捉二姨娘,老奴便去,遵从主令而已!”

“好一个遵从主令!”盛雪冷冷一笑,心想,这个俞妈妈看来狡猾得很啊!若此时站在俞妈妈面前的是真正的薛玉婷,怕是真的被她犟过去。可她不是薛玉婷,而是当朝太后!如果连这个华府的恶仆都治不了,如何能治理得了偌大的国家?

抬起脚,盛雪在俞妈妈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道:“俞妈妈,既然你不知罪,那么,我就一件件、一条条说给你听!你的第一件罪过是侍主不利,你身为老夫人院内的管事嬷嬷,居然让老夫人莫名而亡。第二件罪过是诬陷主子,二姨娘本在娘家,并无陷害老夫人,你却说她畏罪潜逃!你敢说这不是诬陷之罪?如此一来,两条大罪,每一条都是死罪!你还敢不知罪?”

俞妈妈闻言,诧异地抬头,眯着皱纹横生的小眼看向那抹傲然的碧影,辩驳道:“三姨娘这是在横加罪责吗?老奴虽为老夫人院内的管事妈妈,可以管婢子、管钱物、管事由,却如何管得了人的生死?再说诬陷二姨娘之罪,老奴更是冤枉。老奴只是因为悲从心生,被兰儿一诬陷,就真的以为二姨娘和您串通起来害死了老夫人。说到底,老奴也是被气糊涂了,口无遮拦了几句,若这也是死罪的话,老奴觉得还不如让所有下人都拔了舌头活着好,要不然,哪天谁要是又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岂不是又要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