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一抬头,便见杨羡宇站跟前。两人贴得很近,他被吓了一跳,但身后就是墙已退无可退。
许是方才正沉浸在懊悔之中,被这么一吓,苏拂竟一时没说出话来。
倒是杨羡宇见状肆意讥笑了一番,左不过是说萧珏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禁不起事的货色。
“你家主子呢?”杨羡宇突然狡黠一笑问道,“可是元宵佳节躲在房里办好事?”
“王爷今日已歇下了,绥南王爷若有他事还请明日再来。若是要紧事,您可告知属下,待王爷明早起身,属下再行禀报”苏拂于那欢好之事并无涉足,时而杨羡宇说的时候他并未反应过来,只是尽职尽责帮自家主子拦人。
为着这人不好打发,他把前后路都断了,左右是不让杨羡宇进去。
“你家主子房里的烛火都没熄,还同我说这些?”
苏拂头也不回,他一动,周遭近卫凑过来,形成一堵人墙挡住杨羡宇的路。
“倒是挺忠心的,可惜本王不喜欢不懂事的狗。”可绥南王是何等桀骜跋扈之人,别说这些微末侍卫,便是萧珏在面前,他也一样敢动手。他身边岑焱乃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一掌便将那些侍卫撂倒在地。
“咳咳、咳……”苏拂并未正面同岑焱交过手,此刻只挨了一掌便被打得瘫倒在地不住咳血。
“表叔还真是好兴致,元宵佳节不在府中陪母亲和女儿,反倒来我府上欺负几个侍卫。”外面这么大的动静萧珏不可能听不到,他一出来就看到了被岑焱撂翻在地的一众近卫,面色说不上和善,尤其是在此刻心乱如麻时更不愿同杨羡宇这种疯子打交道。
“自是有趣。”杨羡宇信步越过倒了一地的侍卫走过去,“瞅侄儿的模样,看来本王来得正是时候,可是搅扰了你的好事?”
话中听不出搅扰的歉意,反倒是兴致勃勃,萧珏脸上不虞,却听他又道:“另外再给你带个坏消息,进去说。”
“啧啧,身上这么干净。”杨羡宇如入无人之境般进了内室,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物,走过去掀开了闻人瑜身上盖着的锦被,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痕迹,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别碰他!”萧珏这时才摆脱岑焱的纠缠跟着跑进来,一把打开了杨羡宇的手,自己挡在中间,不让对方再近前一步。
“岑焱,把门守好。”
杨羡宇倒不在意,扭头对站在门口的岑焱吩咐了一句,便大喇喇坐在了一旁的小榻上,上下打量了萧珏一番道:“莫不是你不行?”
“……”萧珏无意同他吵,索性扭头不去理会。
“难不成……乖侄儿你才是下面的那个?”杨羡宇语出惊人,看到萧珏身子一顿,变相坐实了他方才揣测,过后忽得咧嘴一笑,“那倒是有意思了。”
方才被闻人瑜牢牢压制在身下的恐慌仍然没完全从心中消散,是而被杨羡宇那么说时才会勾起不久前的记忆,但见对方这副嘴脸,萧珏凭白添了些对杨羡宇的厌恶,此刻自不想理会。
可杨羡宇嘴上却不肯罢休,打量萧珏的目光更加放肆。
“你今日来到底要说什么?”萧珏眼神嫌恶,显然不愿多与对方纠缠,“有话说,说完就滚!”
“呵。你是头一个敢同本王说滚的人,眼下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就躺在那儿,你觉得谁能为你方才那个字负责?”
“疯子。不愿说就滚,左右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
杨羡宇来了兴致,也不理会萧珏又说了一遍滚字,好奇道:“哦?说来听听。”
“你来不就是准备告诉我匡汶荆反水改口的事?他是我父王的旧臣,萧庆祯让他改口,这事就成了匡汶荆的私仇。”
“舅舅说你同你爹一样宅心仁厚,我现下倒觉得是他老人家看走了眼。”杨羡宇有那么一瞬的错愕,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脸上的笑意更深,“匡汶荆的反口也是你提前设计好的?”
“有人告诉我对待这种敌人不可贪图一蹴而就,更不要被眼前的情势迷惑。萧庆祯在朝中经营多年,想要推翻他,必要细细筹谋,一击伤到他根本,教他再没有翻身的本钱。”萧珏面上平静,并没有因为仇人落入自己设计的圈套而沾沾自喜,此刻他更像个成熟老练的猎人,和几个月前毛毛躁躁的年轻小子判若两人。
“需要我做什么?”
萧珏盯着闻人瑜的睡颜看了许久,才压低声说道:“……斩草除根。”
“哦?据本王所知,当年血案死得可不止永穆太子夫妇二人,你上面那两个兄长也遭了毒手。萧庆祯既杀你全家,这等血仇你不亲自来报?莫不是……不忍心对妇孺下手?干脆让本王来做这个恶人?”
“……”萧珏未答,算是默认了杨羡宇的猜测。
但显然这个答复在杨羡宇眼中太过幼稚,他冷笑一声,毫不留情讥讽道:“嗤!妇人之仁!萧庆祯杀你全家的时候可没那么好心,若不是你们兄妹撞了大运侥幸活下来,你哪里还有命去顾惜旁人的妻妾儿女?!朱怀璧报他家的仇时要是像你这副孬种样,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真是愚不可及!”
萧珏面上并无恼意,淡淡回道:“萧庆祯那几个已成年的儿女自有人料理,原也不必我操什么心。同室操戈,不论是谁笑到最后,都必然是血流成河的惨剧。父王宅心仁厚,当年百官无不赞一声贤王,本王身为他的儿子,可不愿脏了手。再者为君者,若是事必躬亲,还要臣子做什么?”
“呵哈哈哈!有意思,那倒是本王误会侄儿了,在此向你赔礼道歉。”
萧珏扭头看了一眼,跟着便道:“表叔这礼又在哪里?”
杨羡宇没料到他这么说,着实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是事后帮侄儿铲除余孽……”
萧珏打断他道:“斩草除根本就是表叔该做的事,即便是为你自己,萧庆祯的后人也不能留。如何就是谢礼?”
“哦?那侄儿想要什么谢礼?”
“这话是表叔提的,若有诚意该自己想才是。”
杨羡宇打量着这个表侄,又想了想方才萧珏的反应,不由问道:“这良宵佳节,你们俩在房中衣衫不整的,当真什么都没做?”
萧珏冷冷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确实无关,好奇罢了。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侄儿方才的模样倒让本王有些兴趣了。说你做承位时,你抖什么?”杨羡宇眼神犀利,盯着萧珏的侧颜看,不放过他面上丝毫神情的变化,果然提到承位时,萧珏脸色一僵,“看来被我言中了,不过这倒是个稀奇事,他这身子废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用?”
“你什么意思?”萧珏闻言眉头紧皱,质问道。
杨羡宇拿回了主动权,不急不缓地反问了一句,“说些侄儿不知道的事,可算作谢礼?”
“算,但你须如实道来。”当年隋晋诓闻人瑜服下奇毒诈死之际,杨羡宇曾同隋晋提及昔年旧事,而萧珏当日也在场,“姓游的将人送予你,你又做了什么?为何说他身子废了?是你还是姓游的做的?”
“同你想做的事一样。在要了他之前,本王还不曾对男人有过兴致。无论怎么**,他的眼神真美……”杨羡宇闭起眼回忆当年的情景,面上露出着迷的神色,“那种不甘屈辱却因为身子习惯承欢而动情的模样,让人欲罢不能!欺负狠了,他还会咬紧下唇、眼角含泪,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本王也忘不掉…呃!”
萧珏见杨羡宇闭着眼一脸迷恋,手舞足蹈描绘着当年玩弄闻人瑜的事,怒火中烧,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看着就要扭断面前这个疯子的脖子。
一个东西击中萧珏的手肘大穴,登时手臂一麻便软软垂下来。
“主子!”岑焱急急赶来,方才听到屋内异样动静,发出暗器打中萧珏手臂的就是他。
“咳咳、咳哈啊…哈啊……”杨羡宇险些被掐死,他大口喘着气,不怒反笑道,“怎么?这便听不下去了?”
萧珏捂着手臂,狠狠瞪着杨羡宇,几乎是咬着牙质问道:“毁了他身子的是你?!”
杨羡宇长舒了口气,岑焱在身侧替他轻拍着后背顺气,听到萧珏这么问,大言不惭说道:“我不过是见他一直伺候男人怪可怜的,让他尝尝女人的滋味罢了。哪知他抱不得女人,还得用些虎狼药才行。鬼知道他那么不中用,才折腾三日就废了。”
“……畜生。”
“你说什么?”
“我杀了你!!”萧珏一脚将身边木架踢翻,他话音未落,所有木窗同时被推开,无数弓箭拉满弦直指杨羡宇。
岑焱向前垮了一步,他一伸手就能轻松够到萧珏,与此同时,苏招带人破门而入,长剑所指正是杨羡宇,大有一副岑焱敢动手,他们就敢把杨羡宇扎成筛子的架势。
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