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霁刚转过身去,突然一个人影从屋顶跳下来,手中的长剑直指他的后背,银色的剑光在空中闪过。

剑锋并未碰到她,就被另一把剑拦住。

珂言紧跟着黑衣人从屋檐上一跃而下,两人拿着剑缠斗起来。

劈里啪啦的声音。

步霁闻声转身,惊讶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裕王殿下的随从珂言姑娘。

难道她就是李稷留下的暗卫?

她扶着门框,并未躲起来,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看,她担心珂言。

“小心啊。”

黑衣人总是趁着珂言躲闪的时候,提着剑刺向步霁,珂言忍无可忍,直接挥剑刺向了黑衣人。

一道血光从空中飞溅过来。

黑衣人两眼一闭,当场倒地身亡。

步霁捂住嘴,震惊的看着珂言把黑衣人的面纱取下来。

这人她几个时辰前刚见过,是慈宁宫的侍卫。

太后为了杀她,不惜派出亲信。

珂言冷冷的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收起长剑,走到步霁面前。

“皇后娘娘。”

步霁拉过她的手,担忧的说道。

“是太后的人。”

“太后的目标竟然是我,而不是崔丽华。”

她把人都派去保护崔丽华了,还好李稷提前让珂言在暗处保护她。

珂言似乎并不惊讶,语气平淡的说道。

“是。”

“兴王已经起兵了,在赶来京城的路上,皇上正在跟王爷商量此事。”

原来李稷早就知道林家企图谋反的事情了,怪不得他这次出去见裕王耽搁了好久。

“皇上和裕王都知道了!”

步霁激动的攥着珂言的手,完全把刚才的危险都给忘记了。

他们知道了就好,李稷一定能想到应对的方法的。

他素来是聪明过人的。

珂言的脸上始终没有笑意,她用手拭去脸颊上的血,点了点头。

“随我进去吧。”

步霁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尸体,也顾不上害怕了。

这只是开头,之后横尸遍野也是常态。

兴王谋反,根本没有顾及过百姓,他不在意旁人的性命,只在意龙椅上坐着的是谁。

“我不能进去,皇上让我在暗处保护你。”

珂言说完就纵身一跃,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步霁总觉得今日的珂言怪怪的,像是有心事一样。

其实,珂言并未把实情告诉她,皇上已经跟裕王准备出兵迎战了,这会儿这在城门下号令将士们呢。

不告诉步霁,是怕她着急,再动了胎气。

不知怎得,步霁回到屋子里,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凌晨。

她还在睡梦之中,便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响起。

突然想起珂言的话,猜到是李稷要出兵了,赶紧从床榻上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衫,便朝外面奔了出去,害怕一个耽误,就见不到他的面了。

慌乱焦急的心,浑然不觉,此刻在地上赤奔的双足,刚跑出没多远,她突然想到什么,噶然停了下来,双眸痴痴的望着号角响起的方向,明白此时追去,已经太晚了。

他没有叫醒她,就是怕是害怕今日的分离。

依稀忆起,昨晚好像有个人翻窗进来,在她耳畔喃喃低语,要她在这里,等他凯旋而归。

大营前,旌旗飘飘,九面丈许的铜鼓,横排直列,九架长长的号角,四人扛着,同时吹响,震天而鸣,铜鼓敲起,壮志雄心。

此番前去迎战,二十万的大军,皆是视死如归。

所有将士,横排看去,不见其尾,竖列而下,不闻其踪,错落有致,看着便让人雄心大起,罕见的汗血宝马,雄赳赳的站在最前方,等待主人的一声令下,挥师而出。

李稷一身银质铁甲,高坐于马背之上,映得整个人英气勃,俊美的脸庞肃穆,黑眸幽深而冷凝,如同地府里的阎罗王。

他居高临下,环视大军一周,如此阵容,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本该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对着她念念不忘,方觉心中空落落的一片。

将她带入这世间的纷争之中,本不是他所愿,却走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

李稷锐利的眸子紧眯,拔剑在手,宝剑高举,大声喝道。

“大军出!”

硬朗之音响起,高高举起的手臂落下,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整个大军,在李稷的率领下,踏上征程,每日,李稷与众将帅一起,商量着交战的计谋,虽然已是万无一失之策,却始终有些担忧。

毕竟兴王的队伍有四十万大军,而自己只有他的一半,若是硬碰硬,自然胜算不大,而大军之中,有很多是他亲自率领过的不败之师。

这日,李稷和众将商议完,留下无影和他在大营中小酌,有了三分醉意的时候,李稷躺到了榻上,淡淡笑道。

“皇弟,咱们好久不曾这样了!”

裕王殿下坐在他身旁不远处,低声问道。

“皇上,你这次御驾亲征,有没有想过皇嫂,如果战败,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和孩子了。”

李稷仰头躺在榻上,长叹一声,低低道。

“从前也是御驾亲征,这次倒是心境不一样了。”

视死如归是他当太子的时候御驾亲征的心境,现在,他必须打赢这场战争,活着回去见步霁和他们的孩子。

听到李稷轻悠远扬的声音,裕王殿下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沉声唤道。

“皇兄……”

李稷恍然一笑,闭上眼睛,脑中浮现了她的模样,低声道。

“短短三年,谁都不知道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难道你不想回去见你的随从吗?”

说罢,他沉默了下来,用以手枕头,眸中闪动着一丝笑意,似乎在想着什么。

看到他一脸轻松的表情,裕王也不再说话,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或许,人的一生当中,有一个重于生命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坏事。

对他而言,珂言确实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

他有娶她为妻的想法,就算她是花娘之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日子是两个人的日子,跟第三个人无关。

这话还是皇嫂告诉他的,一语点醒了他,他苛责要求珂言,不许她招摇,不许她罗裙示人,都是因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