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个房子里等啊等,等了无数个日夜,就是等不到她。

于是他便想着,她既然嫌弃他是累赘,那他如果能够自力更生了,是不是她就会回来了。

这样的念头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只是太难了,真的太难了,苏朗是在狼群里长大的孩子,对人充满了警惕,却又因为苏林烟的存在而对人尚且心存善意。

他没有学历,不懂得各种复杂新奇的东西,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工作,靠着一把子力气后来被人骗去帮着收了一段时间的债,他不懂得那些复杂的事情,只知道给钱就行。

可他又隐约记得苏林烟和他说过,不能干坏事。

于是他想办法摆脱了那个收债组织,后来又阴差阳错的来到了这个拳场打拳。

他紧紧的攥着苏林烟的手臂,“我现在能赚钱了,我赚了很多的钱,你还走吗?”

苏林烟嗅着鼻尖的血腥气,这味道越来越浓,她知道身后的人定然是受了伤的,现在说不定那伤口还崩开了,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腥气。

她像从前跟他说话的时候一样,但又好像温和了很多,“先回家再说。”

苏朗不动,他执拗的站在原地,也连带的她不能动弹。

直到她启唇说了不走两个字,身后的人才缓缓地松了劲,随后扯着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并未带着苏林烟走会所的大门,而是从这个小角落的一扇不起眼的门里出去,躲着人出了会所。

两人回了那个不算大的家,苏朗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一路上攥着苏林烟的手似乎生怕一眨眼她就又不见了。

等到了家门口,苏林烟开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种场景发生过很多次。

苏林烟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几乎是苏林烟到哪,他就要跟着去哪。

所以她身边多了个小尾巴,无时无刻都跟在她身后。

苏林烟开了门进去,苏朗紧跟着,等站到了客厅,他环顾一圈,这里和他前几次来的时候变化很大。

客厅里多了一盆绿植,阳台上种了一排的多肉,生活的气息格外的浓重起来。

于是他有些不爽,别别扭扭的开口,“你不先找我,却还有心思种这些东西。”

苏林烟扭头看他,“谁说我没找你?”

也是这时候她才完全认真的看了眼面前这个曾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的败家子。

五年的时间,他的变化着实很大,从前那头乖顺的碎发改头换面变成了极其考验颜值的寸头,他的面容在苏林烟的脑海里,也从当初的青涩转变成了如今的刚毅。

他比苏林烟高出了一大截,要知道她失踪之前,这小子还是个小矮子。

苏林烟刚把他捡回来的时候他因为营养不良又瘦又矮。

他的脸上如同那个大妈所说的,鼻青脸肿,唇角破了皮,眼角下面颧骨位置青了一大块,鼻梁上贴着个创可贴。

手臂上纱布包裹的着的伤口现在隐隐往外渗着血。

苏林烟说,“行啊,胆子不小,都敢打拳了。”

苏朗低了头不说话。

这人现在看上去颇具有危险性,和苏林烟印象中的人实在是相差有些大,以至于让她再想要像当初训孩子一样的训他,那是不太可能的了。

毕竟是五年的时间没见了,所以一时间,两人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尤其是苏朗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灼人,惹得苏林烟有些不太自在。

她瞪了苏朗一眼,“把你那眼神收回去,医疗箱拿过来。”

苏朗站在原地没有动,“你真不走了?”

“我去哪?”

“去你这五年去的地方。”

看来苏林烟不见得这五年对于苏朗来说确实是个不太容易迈过去的坎,苏林烟也看出来了,今天不跟着小子说清,他怕是不会上药的。

于是她开口,“说起来有些复杂。”

苏朗安静的等着,看到他目光的那一瞬间,她想要糊弄过去的那些话一瞬间噎了回去。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我说了你可能不太容易相信。”

“你怎么知道我不信。”苏朗定定的看着她。

分明只要她说,他就一定信的。

行吧。

于是苏林烟简单的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给复述了一遍,她说这些的时候也抬头看了苏朗的表情,确实并未见到他质疑的眼神,于是便没什么停顿的说完了。

她耸耸肩,终于叹了口气上前去抱了抱苏朗,“真没不要你,要知道我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回来。”

苏朗硬撑出来的那些坚硬伪装瞬间在她这一个拥抱之下瓦解,虽然依旧绷着脸,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一滴一滴往下砸。

哭的他自己都嫌丢人,为了防止苏林烟看见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抬头。

“喂,败家子,你这就过分了啊,松开。”苏林烟伸手拍了他两下,“快点松开,你身上的血腥味闻得我头晕。”

他终于松开。

果不其然,苏林烟一抬头对上他那啪嗒啪嗒不受控的眼泪哈哈大笑起来,“你都这么大了,哭起鼻子这眼泪怎么还管不住?”

她有意逗苏朗,“你在外面有没有这样哭过鼻子?”

苏朗扭着头不理她。

她自己去把医疗箱拿过来,朝苏朗努努嘴,“都有哪里受伤了?”

苏朗二话不说抬手把上衣脱了下来,古铜色的肌肤瞬间暴露在苏林烟面前,迎面而来的就是几块格外明显的腹肌。

“……”她没控制住咕嘟咽了声口水。

乖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不假,这小子个头拔高了不说,这一身的肌肉实在是让苏林烟有些手痒。

好在她忍住了,脑海里极力的想了想苏朗从前那一副小狼崽的模样,然后淡定下来,把人扯到沙发上坐下来,替他上药。

苏朗身上的伤不少,几乎是旧疤愈合,又添新疤,总而言之,基本上是没什么好肉的。

棉签沾了碘伏摸在他的伤口上,苏林烟的眉头紧紧拧着,“打了几年的拳了?”

那大哥跟她说了,说苏朗是三年前来的拳场,但她还是想要听苏朗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