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莫名其妙重生到了几年前,姜若嫤本来就还没有习惯和卫临麒相处,昨日她还失态地将卫临麒踹下了床榻。听见下人的话语,她让下人将早膳端进来。

卫临麒用膳时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下人将早膳端进来,姜若嫤和卫临麒安静地开始早膳。

从前她和卫临麒用膳的时候,她还会殷勤地给卫临麒布菜,不放过一丝一毫和卫临麒相处的机会,仿佛她是卫临麒的丫鬟。

今天她自然没有精力伺候卫临麒了。

昨天晚上她莫名其妙重生到了几年前,虽然现在她勉强自己接受了她重生回到几年前这件事情,但是时光倒流这种事情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姜若嫤自然需要时间适应这件事情。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太多,用膳的时候,姜若嫤基本上都没有将视线落在卫临麒的身上。

不过就算是不为了暴露她重生的事情,她也不想像从前般伺候卫临麒了。她毕竟不是真的是他的丫鬟。

从前她愿意为卫临麒做这些,是因为喜欢他。

可是全心全意追逐一个永远不会喜欢她的人太累了。

等用完早膳,卫临麒便要离府上朝了。

走前,卫临麒的眼眸扫过姜若嫤精致的眉眼,多说了一句,“我才任职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卿最近都歇在府衙,我自然更不可懈怠。”

姜若嫤不知道卫临麒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语,她听见卫临麒的话语,轻轻点了点头。

卫临麒定定的凝视着姜若嫤。

姜若嫤的异常,他岂会察觉不出来?

姜若嫤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从前姜若嫤充满爱意的的眼神总会明里暗里的落在他的身上,哪怕周围有下人伺候,他不需要别人帮他布菜,姜若嫤也会根据他的喜欢欣喜地给他布菜。

然后将他的喜好记下,让厨房下次做他喜爱的菜肴。

先前他要碰姜若嫤,姜若嫤居然还躲开了。

姜若嫤似乎一下子对他莫名的冷淡了下来。

准确的说姜若嫤是从昨晚对他转变态度的,从前姜若嫤总会充满爱意地看着他,还会仔细地迎合他的喜好,对他柔顺又温柔,不会对他说一句重话,更别说是像昨夜般将他踹下床榻了。

她对他似乎有极大的怨气?

上朝的时间快到了,卫临麒不敢再在府中耽搁,他将视线从姜若嫤的身上收回来,抬脚朝外走去。

卫临麒离府后,姜若嫤便也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角落里的香炉散发着云雾般的薰烟,带着几分缥缈和神秘。姜若嫤昨日重生到几年前,心事重重,睡得不太好,这会儿闻着屋内的香薰,心中更加觉得不舒服。

姜若嫤看向一旁的秋扇,说道:“我出嫁时父亲给我的那几块香料可还在库房里?你将香炉拿出去换上。”

秋扇听见姜若嫤的话语,微微一怔,诧异地看着姜若嫤。

姜若嫤将秋扇的疑惑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现在屋内的香薰是卫临麒喜爱的,她却向来不喜欢这种香薰。

她的家世虽然比不上卫临麒,但是出嫁前也是被父兄精心呵护的,可遇到卫临麒后,她处处以卫临麒的喜欢为主,以为这样便能够让卫临麒喜欢上她,哪怕她不喜欢现在屋内的这种香薰,她闻了会不舒服,她也不敢提议将屋内的香薰换掉,害怕会引来卫临麒对她的不喜。

现在她不想再做这样傻的自己了。

她这般委屈自己,小心翼翼地讨好卫临麒,卫临麒还不是要娶洛明玖做平妻?哪怕她成为了卫临麒的妻子,也无法改变卫临麒不会喜欢她这件事情。既然是这样,她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卫临麒?

姜若嫤将窗户打开,看着院子里开得正好的花草。

如此美好的景象,她这些年却死心眼地一心一意扑在卫临麒的身上,太傻了。

……

秋扇听见姜若嫤的话语,将角落里的香炉拿了出去。

秋扇出去没有多久,卫老夫人派人过来请姜若嫤过去一趟。

姜若嫤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重生到几年前,但是也逐渐接受了她重生这件事情。既然她已经重生回了几年前,她现在又在靖南侯府,靖南侯府的那些人她还是要打交道的。

待秋扇回来,姜若嫤在秋扇的伺候下换了一件衣裳,抬脚朝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卫老夫人的院子,姜若嫤远远便看见三房的嫡女卫心婉从另一条道路朝她这边走来。

卫老夫人共生下了三个儿子,靖南侯是卫老夫人的大儿子,三兄弟感情要好,卫老夫人又尚在,靖南侯的两个弟弟及其家眷都居住在靖南侯府。

姜若嫤顿住脚步,特意等候卫心婉走过来。

她笑说道:“婉妹妹。”

卫心婉模样清秀,气质端庄出尘,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笑说道:“大嫂可是也要去祖母哪儿?”

姜若嫤含笑颔首,二人顺其自然的一同朝卫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卫心婉稍微落后姜若嫤半步,既尊重了姜若嫤这个大嫂,又不会显得太疏离或亲近。

一切都做的恰到好处。

卫心婉是靖南侯府几个小姐中最和善和好说话的,容貌虽然不算最拔尖的,言行举止却无不符合大家闺秀。

从前姜若嫤喜欢上卫临麒后,姜父还特意请了从皇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她各种世家礼仪。

可是无论她如何跟着嬷嬷学习,将嬷嬷教导的内容烂熟于心,在那些世家大族眼里,她还是那个从边境来的粗俗女子。

久而久之,姜若嫤在面对像卫心婉这样的贵女时,不由自主会产生自卑心理。

她嫁给卫临麒后,也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言行举止和卫心婉等人做对比,生怕自己做错了让卫临麒丢了脸和被人嘲笑,时时刻刻像有一根线缚在她的周围似的。

靖南侯府的下人私下都嘲笑她,哪怕姜若嫤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姜若嫤的仪容气度也不及像卫心婉这样的贵女的万分之一。

卫心婉虽然从来没有对姜若嫤表现出敌意,更不会像卫临麒的另一位堂妹般将对姜若嫤的不喜挂在脸上。

但是卫心婉和姜若嫤也谈不上亲近。

正确的说,姜若嫤曾经想讨好卫心婉这个小姑子,卫心婉对她却始终客气有礼,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

更别提让卫心婉帮她在卫临麒的面前说好话了。

现在姜若嫤都不想一心扑在卫临麒的身上了,自然不会再想着去讨好卫心婉。

这会儿姜若嫤和卫心婉款步朝卫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秋扇和卫心婉的丫鬟走在二人的身后。

离卫老夫人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要走,以卫心婉的教养,也做不到冷落姜若嫤,遂主动说道:“刚才祖母派人让我过去,也没有说用意。大嫂可猜得到祖母找我们前去的用意?”

因为靖南侯和两个弟弟的感情十分要好,又都居住在靖南侯府,卫临麒和卫心婉几个堂妹堂弟的感情也十分不错,和同胞兄妹兄弟没什么两样。

姜若嫤一边欣赏路旁开得正好的芍药,笑说道:“祖母的用意,我哪里能够猜测得到。等会儿我们到了,不就知道了?”

姜若嫤的语气随和淡然,仿佛她和卫心婉是世间寻常的姑嫂,在聊家常。

因为不再想着讨好卫心婉,姜若嫤声音里也没有了从前害怕出错的不安和隐隐的自卑。

卫心婉诧异地视线落姜若嫤的身上。

这会儿姜若嫤头上挽了一个符合她身份的妇人髻,发髻上的步摇熠熠生辉,但是却不敌她的芙蓉面吸引人的目光,此时她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美得恰到好处,艳丽的妃色长裙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窈窕的身段,婀娜多姿。

让人想到了破茧而出的蝴蝶,获得了新生。

她一直知道姜若嫤的容貌生的不错,单看容貌,还以为姜若嫤是哪个高门娇养的小姐。

但是从前的姜若嫤即使生得再美,总是抱着目的和人接近,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还不如旁边落落大方,容貌远不及姜若嫤的她吸引人。

此时的姜若嫤仿佛除掉表面灰尘的明珠,终于绽放出了原本属于她的迷人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旁边的卫心婉都不禁看呆了。

姜若嫤注意到卫心婉的视线,偏头冲卫心婉宛然一笑,眸光澄澈如水,明亮又令人心动。

卫心婉回神,敛下心中异样,也冲姜若嫤扬唇笑了笑。

卫心婉和姜若嫤来到卫老夫人的院子时,二房的几个小辈已经到了。

站得离卫老夫人最近的二房嫡女卫常瑶和卫心婉年龄相仿,身形相似,打扮却比卫心婉要明艳许多。

卫常瑶见姜若嫤和卫心婉一起进来,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年龄尚小的卫宜意紧紧抓着姐姐卫常瑶的手。

卫宜意年龄尚小,还不用在意男女大防,听说了卫老夫人邀请卫常瑶过来的事情,卫宜意便随卫常瑶一同前来了。

站在卫常瑶和卫宜意身后的是二房的庶女卫榕榕。姜若嫤和卫心婉进来后,她怯怯地冲卫心婉和姜若嫤笑了笑。

卫心婉和姜若嫤给卫老夫人请安后,自然而然地站在卫常瑶等人的对面。

卫老夫人虽然已经有了众多子孙,这些年身体还算是不错,头上甚至没有太多的白发。

人到齐后,卫老夫人便对姜若嫤述说了将她们找来的目的。

皇帝最疼爱的明安公主要出嫁了,明安公主向来活泼好动,喜好骑射,遂想在出嫁前邀约京城适龄的夫人和小姐去京郊的马场一起玩乐。

卫常瑶听见卫老夫人的话语,立刻欢喜的看着卫老夫人。

像她这个年纪的闺阁女子能够出府的机会不多,而且明安公主不仅得皇帝宠爱,她的生母还出身高贵,如果能够和明安公主交好,或许还能够对她以后的婚事有益。

卫心婉和卫榕榕听完卫老夫人的话语,眸光也是亮了亮。

姜若嫤听完卫老夫人的话语,心中倒是毫无波澜。

前世卫老夫人也在这个时候说了明安公主邀请她们去马车的事情。

卫老夫人说完,却是着重看了姜若嫤一眼,说道:“明安公主能够邀请你们,是靖南侯府的荣幸,不可推辞。”

话语明显是对着将姜若嫤说的。

姜若嫤曾经被倾慕卫临麒的贵女打晕扔到湖里,再加上京城的贵女和夫人总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这个从边境来的粗俗女子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融入到她们的圈子里,久而久之,姜若嫤便很排斥类似的聚会。

对这样的聚会她也是能推便推,或者去了她也是当木桩子干巴巴的杵着。

姜若嫤好歹是卫临麒的妻子,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却如此上不得台面,卫老夫人自然看不顺眼她。

卫老夫人此时说这个话语,明显是不许姜若嫤推辞。

姜若嫤上前一步,从容说道:“孙媳知道。”

卫老夫人看了姜若嫤一眼,淡淡从姜若嫤身上移开视线。

卫常瑶看了看上方神情肃穆的卫老夫人,又看了看今天看上去好像特别好看的姜若嫤,眼珠转了转,笑盈盈说道:“祖母,大嫂才不会拒绝明安公主的邀请,不然她最近如何避开大哥?”

卫老夫人虽然不喜姜若嫤这个孙媳,却非常看重卫临麒这个孙子。她听见卫常瑶的话语,立刻问道:“她做错了何事,需要避开你大哥?”

话语间,已经认定了姜若嫤是那个做错事,惹怒了卫临麒的人。

“祖母怕是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大嫂不知道为何对大哥发起了脾气,还将大哥给踹下床榻了。”

说完,卫常瑶假模假样地看向屋内的姜若嫤,说道:“我将此事对祖母说了出来,大嫂不会觉得我是在向祖母告大嫂的状吧?”

姜若嫤昨天晚上将卫临麒踹下床榻是事实,即使姜若嫤追究卫常瑶告状的行为又有何意义。

卫常瑶说完,屋内的卫心婉等人皆是诧异的看着姜若嫤。

卫临麒年少有为,气势又强,她们这些堂妹对卫临麒皆是含着几分惧意的。姜若嫤昨天晚上居,居然将卫临麒踹下了床榻?

上方的卫老夫人已经脸色阴沉如水,眼刀子仿佛要在姜若嫤的身上戳一个窟窿。

如果是从前,这会儿姜若嫤肯定诚惶诚恐,担心会影响卫老夫人和靖南侯府等人对她的看法,恨不得立刻跪下请罪。

此时姜若嫤却不过是佯装诧异的看了卫常瑶一眼,说道:“瑶妹妹尚未婚嫁,对我和夫君的房中之事如此感兴趣?”

“我和夫君昨天晚上玩闹,值得瑶妹妹如此大张旗鼓?”

说完时,姜若嫤的脸上升起羞涩的嫣红,引入遐想。

姜若嫤轻轻松松便将昨天晚上她踹卫临麒下床榻的事情定义为她和卫临麒的闺阁之事,让卫常瑶和卫老夫人不好再问下去。

她知道卫临麒不会主动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难道卫常瑶和卫老夫人还好意思跑到卫临麒的面前去询问?

卫常瑶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顿时臊得满面通红。她刚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将姜若嫤将卫临麒踹下床榻的事情说出来,想看姜若嫤的笑话的目的也没有达成。

卫常瑶看见上方卫老夫人威严的脸色,到底不敢再说下去,恨恨地小声说道:“穷苦地区来的小户之女就是粗俗野蛮,现在姜若嫤就敢趁大哥不备将大哥踹下床榻,改日她还不得仗着一身蛮力将大哥打趴下,在大哥的头上作威作福?让大哥都听她的?”

卫常瑶的声音放得特别轻,离卫常瑶较远的姜若嫤和卫老夫人等人虽然听不见卫常瑶说了什么。

离卫常瑶非常近的卫宜意却是听见了卫常瑶的话语了的。

卫宜意仰头看着卫常瑶,声音稚嫩说道:“我也要有蛮力,将大哥打趴下,让大哥都听我的。”

卫常瑶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卫宜意一眼。

然而卫宜意平日里被二老爷和卫二夫人溺爱,被卫常瑶警告后,不仅没有收敛,口中还在说着‘要将大哥打趴下,在大哥的头上作威作福’的话语。

在卫宜意的眼里,卫临麒是非常厉害的人,如果他将卫临麒打趴下了,他便是比卫临麒还要厉害的人了。

感受着上方传来的如芒在背的目光,卫常瑶脸色一白,额头上滴了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