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郁郁葱葱的大树上,苏言懒散的斜靠着树干,微微抬手挡住有些晃眼的阳光,嗓音里满是随性笑意。
老头讪笑道:“谁骂人了,我可不敢骂人啊,您这准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砸的真准!不愧是我师傅!”
苏言冷哼一声,足尖轻点,从屋顶飞身而下,衣袍翻飞间,鬼医令已经重落回他掌中,他也稳稳站在老头面前。
“诶呦,您这轻功可真是漂亮,配上您这身行头真是气宇轩昂!您往我这破屋子一站,我瞧这这屋子都在发光!”
老头追在苏言身后睁着眼睛说瞎话,为了吹捧苏言脸都不要了,指着他那装修堪比王府的屋子说破。
苏言懒得搭理他这些马屁。老头并不是他的弟子,只是几年前跟他切磋过一次,打那之后就铁了心要拜他为师,追着他跑了四五年,他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到最后甚至自己改了口喊个不停。
这老头的粘人态度烦得很,为了清静,他找了个理由表示自己要闭关专研医术,直到回到侯府,老头也一直单纯的认为他还在山里面。
“行了,我这次找你有正事。”
苏言皱了皱眉,打断老头喋喋不休的吹捧。
“您说。”老头当即站直身体,神情严肃。他鲜少见苏言如此严肃,此事定然非常重要。
苏言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老头,像是在评估他是否够格,片刻后才慢吞吞道:“你非常想拜我为师?”
“那是,您的医术举世无双,天下医者绑在一起都抵不过您一根手指,要是能跟您学习医术,我死而无憾啊!”
老头眼睛一亮,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行拜师礼。
“只要你能帮我做好一件事,我就收你为弟子。”
“您说,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事,只要您能收下我,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老头拍着胸脯,没半点犹豫。
苏言颔首,靠近老头耳朵,声音很轻。
几句话后,苏言抱肩站在原地,神色自若,老头却一连后退几步,下意识掐自己一把,连连摇头,脸色变了几变,结巴道。
“我,我冒充您?我比不上您半根毫毛,怎么好冒充您!”
苏言背着双手,笑起来:“无妨,我有些琐事,不好暴露身份,你代替我正好。”
老头似懂非懂,一咬牙:“我听您的。”。
“很好。”苏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你若有事,随时可去王府寻我。”
说完,他已经消失在老头视野范围外。
老头怔怔站在原地,目送苏言离开,身后嘎吱一声响,门被推开,传来脚步声:“师傅,你在跟谁说话呢?”
一个太监推开院门,林瑾月迈步进来,正看见老头盯着远处发呆。
药仙紧跟其后,吩咐太监守在外面,严防旁人前来打扰,这才扣上门。
她转身走到林瑾月身边时,老头才刚刚回神。
老头扭头看见林瑾月,不多的宫廷礼仪让他对林瑾月行了个不算标准的礼,又听见药仙的问题,随意摆了摆手。
“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莫管,还有啊,你七天后不是要主持那什么医术大会?老头我也去啊!”
药仙一愣,下意识笑道:“我都三十五了,还是小孩?”
可她很快反应过来了,不可思议看了自己师傅一眼:“先前我磨了您快一个月,您说什么都不愿意参加,今日怎么突然答应了?”
老头冷哼一声:“我想明白了,去玩玩也行。老头我今日有事先走了,七天后比赛现场见。”
他飘然离去,一派大师风范。
药仙只觉得稀奇,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林瑾月也不计较老头不标准的礼数,她心中亦有些惊异,这老头一直不愿同朝廷有牵涉,当初愿意留下还是为了药仙,怎么忽然换了性子?
可紧接着,她又忽然瞥见地上掉落的玉佩。
她顺手捡起,药仙紧跟着凑过来,却也是脸色一变。
“这不是侯府的玉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瑾月随手翻过玉佩,背面正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言”字。
“这是……苏言?侯府新找回来那个孩子?他来过这里?”
两人相视一眼,眼底满是疑虑。
“师傅忽然说要出山参赛,难不成跟这苏言有关?他不只是鬼医的药童吗?”
……
侯府。
苏暖躺在**,双眼紧闭,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滴,身体时不时**,像是深陷噩梦当中。
赵琳心疼的用手帕给她擦汗。
“暖丫头这都昏迷了三日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她脉象正常,按理早该醒了,只怕有人动了手脚,才会昏迷至今。”
秦姗再次搭上苏暖的手腕,片刻后眉心紧缩,贝齿轻咬下唇,不死心的甩手又一次尝试。
依然是一切正常,可人就是不醒。
她放下苏暖衣袖,坐回椅子上,恨恨开口。
此言一出,围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均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怪罪到同一个人头上。
“自从苏言回府,家里就没有一件好事,一定是他那个祸害干的好事!”
“要不是他,大姐也不会落水,怎么会昏迷不醒!这肯定是他的毒计!”
坐在主位的赵琳更是直接砸了茶盏,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眼里满是瘆人痛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定然是他!冰丫头,回禀你父亲后,带人去把那畜生压回来给暖丫头赔罪!”
苏冰认真点头,当即就要走,她心里也压着火气,决意要将苏言痛打一顿。
她还没出门,身后传来尖叫。
“弟弟——”
苏暖猛的从床坐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往下直流。
她迷茫的看着周围。
大家都凑在她床边,因着那声弟弟,苏平挤在最前面。
“姐,我在——”
他声音戛然而止。
苏暖扭头看见他时,眼里爆发出的竟是惊人的怨毒和冷漠,丝毫不见先前的宠溺。
怎么会?大姐最是宠他。
一定是他看错了。
大姐肯定是把他误认成苏言了。
“姐,你好点了吗?苏言哥哥怎么能这样狠毒,害你昏迷这么久,家里人都吓坏了。”
他凑过去,小心询问,还不忘给苏言上眼药。
砰的一声。
他被苏暖重重推到在地。
苏暖连鞋都顾不上床,疯了般狂奔出门。
赤足站在冰冷的地上,怔怔望向四周。
院落精致华美,还种着各式的花草,一片盎然生机,并非是被烈火焚烧后的萧条景象。
凉意顺着脚心传上大脑,苏暖骤然惊醒。
她真的重生了,回到大错还未酿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