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那手帕沾净眼泪,声音沙哑,双眼赤红,满是恨意。
不光是她,侯府里其他人也是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恨不得生吃了苏言。
“平儿的病怎么办?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不愿意拿药材,那平儿身上的毒——”
秦姗抹掉额头汗水站起身,眼里同样是对苏言的恨意。
“大姐没事,就是昏迷,很快会醒。至于苏平哥哥……”
秦姗一顿,紧接着说,“我知道还有一株奇鹿茸,虽不似龙血参那般功效强劲,压制病情倒也可以,只是这奇鹿茸同样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奇鹿茸?”
留守侯府的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震惊与狂喜。
秦姗还在碎碎念奇鹿茸有多难以获取。
苏立安打断了她的话。
“方才陛下通知我,七日之后,皇帝召开医术大会,第一名奖励中就包含有一株奇鹿茸!”
苏暖一听,立即眼前一亮,急忙起身:“我们这就去皇宫求陛下赐药。”
“坐下!”
苏立安冷冷扫过面前这几个神志不清的女儿。
“皇榜已出,昭告天下,皇帝绝不会反悔,就算是求也是无用,必是要按规则行事的,你们莽撞去了皇宫,就是把侯府架火上烤!”
“为今之计,只能是请名医参赛夺冠。”
他瞥了秦姗一眼。
“只是这名医哪里是这么好寻的,唉,这也是平儿的命……”
秦姗一拍桌子站起身。
“谁说没有名医!我去参加比赛,只要能救苏平哥哥,不就是一个小小比赛吗!”
“秦姑娘作为鬼医弟子,医术高明我们自然信得过,可这次大赛天下医者皆可参加,姑娘年少,想夺冠怕是极有难度,平儿的病耽搁不起,若是能请来鬼医出手,方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苏立安摇头叹息,大厅里一时陷入僵局。
秦姗左右看看,瞧见苏平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一疼。
可她也从未见过师傅,如今时间紧急,又该从何处请他老人家出山?
正是焦急的时候,秦姗手紧攥着裙摆,忽地被硌了一下,她烦躁地扯下荷包,低头看去,荷包开口处露出黑色一角。
她眼睛忽然一亮,从荷包中拿出一块漆黑令牌,重重放在桌面上,自信道:“有此物在,我定能夺冠!”
这令牌正是鬼医令。
苏立安眼中精光一闪。他自然认识这令牌,此前,他无意通过苏平在秦姗身上看到过。
可作为侯爷,朝廷大员,又不好意思向一个小女孩开口。
按照秦姗对苏平的态度,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他才话中暗示。
如今目的达成,自是大喜过望,猛地起身握住秦姗的手,脸上极快地伪装出敬佩。
“秦姑娘宅心仁厚,不愧是鬼医弟子!这般品行真是让我等佩服!事成之后,侯府必有重谢!”
赵琳没少跟丈夫打配合,当即放下杯盏轻哼一声,“你这话说的,秦姑娘可是鬼医弟子,这鬼医令对她来说肯定跟玩一样!还需要你重金酬谢?没得辱了秦姑娘的高风亮节。”
“……”
苏家姐妹接到父母眼神示意,热热闹闹围在秦姗身边,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吹捧不断。
一旁的苏平,表情看似迷茫,好像并不知道鬼医令的作用。实则在那眼眸深处,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焰火。
在苏言带着秦姗来到苏家没几天后,他就发现了秦姗身上的鬼医令。
但是,那个时候的秦姗喜欢的是苏言,于是他不惜身体,暗中挑拨矛盾,这才把秦姗拉拢到了自己身边。
但是,他又不想让自己的目的太过于明显,又故意设计让靖平侯看到。
他对这一家子人的人性已经彻底拿捏,所以笃定地认为,靖平侯一定会帮他。
而事实,也正如他设计那般,一切顺利地发展。
再加上皇室七日后的医术大会,这简直是老天爷在给他铺路。
一切,都在计划当中!
一旁,面对侯府上下的吹捧,秦姗倒是得意的很,拿出鬼医令的肉疼也少了许多。
她可是鬼医弟子,就一个小小令牌,到时候跟师傅撒个娇不就要回来了。
这般想着,秦姗对着天空吹出长哨。
一只雄鹰俯冲下来,正正好停在秦姗面前,用爪子抓起鬼医令,迅速飞走。
“有老师出山,这场比赛的冠军就是侯府的囊中之物,大家尽管放心!”
“姗姗,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能和你这样的姑娘成为朋友真是我的荣幸!”
苏平装出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带着侯府众人又是一轮彩虹屁,踩着苏言来吹捧秦姗。
“苏言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以为没了他我们就治不好平儿了?有秦姑娘在,他那点小手段就是哗众取宠!”
“等大会结束,就开祠堂,将这个混账赶出侯府!我侯府容不下这种吃里扒外的畜生!”
一说苏言,侯府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当场就将苏言凌迟处死一般,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王府,一只雄鹰出现。
苏言拿下鬼医令,看了一眼,正是他曾经交给秦姗的。
鬼医令由他颁发的,他自然有权利收回。
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秦姗使用鬼医令,请他出手,一举替侯府得到第一。
秦姗一跃成为钦医太史后,又请他帮忙关于女脉转男脉的方法。
他暗中相助,功劳都落在了秦姗身上,苏平这个时候趁机以秦王世子和秦王做交易,得到了半份藏图。
从而侯府势力越发强盛,反而帮着苏平害死了他。
思及此,苏言冷冷一笑。
这一世……他们慢慢玩!
二龙相冲?他倒要看看,是他的命硬还是苏平的命硬。
苏言拿起秦王给他的令牌,径直离开王府。
“王爷,是否要属下派人跟随?”
王府花园,黑衣手下半跪在秦王身侧。
秦王沉思片刻,“不必,把人都撤回来,苏言不是个简单角色,跟踪他反而不美,日后苏言外出,也不必向我汇报了。”
……
苏言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一个小巷前,巷子最深处藏着一家医馆,大门紧闭。
一个老头正在院子里,晃晃悠悠晒太阳,酒壶对着嘴哗啦啦倒。
砰一声,一个东西砸在他肚子上,他手一歪,酒浇了一脸。“哪个混账小子在这儿——”
老头扔了酒壶,含糊不清地骂,单手捞起砸在怀里的令牌。
扫了一眼后,就那么随手丢了出去。
然而,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扭身,蹬着躺椅边缘,探出去半截身子,一把捞回令牌,看着令牌的样式,双眼难以置信地骤然瞪大。
继而,又是噗的一声,他嘴里的酒喷了个干干净净。
鬼、鬼医令!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是鬼医亲自过来了?
他险些从躺椅上栽下去,连滚带爬站起来,探着头四处寻找,可不见人影。
失望之际,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老头,你刚骂我什么呢?说来听听?”
老头嗷一声蹦起来,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激动的满脸通红。
“师傅,你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