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没有机会从头来过?
如果她拥有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容貌,会不会活得更快乐?若初时常这么想。
苏凌太好了,好的她觉得内疚,她浑身都是秘密,可是苏凌从来不问。人生若只如初见,我能只远远看着你就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凯知晓了这件事,从中轻轻地推了一把,沈氏空降叶城多年,既有把柄在手,地方势力当然想一把推倒遥控在沈氏头上的那张网,真正得到自己的实权操控。
梅悠终于来和她谈判,谈的是反手扳倒沈氏,就送她一场假死,从此逃脱身份遥远遁去。
“老爷子说,他年纪大,心也软了……”梅悠笑了笑,将一张支票半真半假地推到茶几上,“如果你做了这些事,国内也没有容身之处,何不将计就计,带着苏凌远走高飞……”
“我考虑一下。”如果就这样,就这样背叛公爵,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若初的指尖虚按在那张数额并不大的支票上,只觉得那张薄薄的纸张几乎要将手指灼伤,自由……远走高飞……这样的字眼刺激着她的神经,多年的苦痛挣扎,她从来没有盼望过自由,身仇家恨如同一张沉重的枷锁。
苏凌睡着的时候微侧的脸庞在心头闪过,若初终于将那张支票推了回去,“我喜欢现金。”
“好。”梅悠将支票收回,干脆地说道。
若初想了想,道:“我给你钱,买断契给我。”
梅悠道:“急什么,买断契断她自由,但是也保她平安。事情完成,机票和买断契我双手奉上。”她将酒杯中倒入鲜艳的红酒,每一滴都璀璨欲滴,“Cheers.”梅悠仰头喝下,每次见梅悠,她总是喝这样的快酒,仿佛仰头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苦痛都会化作杯中酒。
“苏苏……”若初呢喃着叫了一声,苏凌却没有应声,她心里好奇起来,赤着脚跑下床,却看到苏凌正在厨房里一脸苦大仇深地煎鸡蛋,油太热,鸡蛋已经开始冒出一股糊味,苏凌皱着眉头用铲子戳了几下,蛋黄流了出来,和已经煎黑的蛋白掺杂在一起,被苏凌倒到盘子里。
若初再一看盘子里,三、四个面目全非的完全看不出是鸡蛋的一坨莫名物体堆积在一起,敲了敲厨房的门,道:“苏苏,你在做什么?”
“额……”苏凌看了看那盘鸡蛋,道:“我想为你做份早餐。”
若初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苏凌的头发束了个马尾,隐隐有着油烟的家常气息。
“你昨天晚上,一直皱着眉头捂着胃,我在想你是不是胃不舒服。胃不舒服,早上一定要吃饭,还有,以后少喝酒。”苏凌说着,就想将她热好的牛奶端给若初,却感觉背后的人一动不动,只是双手更紧了。
“想吃,想吃你就要好好地让本大爷高兴!”童年时期那些记忆涌上心头,她却只有出卖了童稚的身体,才能换上一顿冰冷的米饭。努力地想要让那些记忆走开,若初握紧了拳头,可是男人那肮脏的身体却始终成为了记忆深处不堪回想的画面,眼前的这具身体,修长,柔软,她的手从苏凌的T恤里滑进去,苏凌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一边应付着她的抚摸,一边道:“我们先出去吃早餐。”
若初宣布:“我要吃你,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早餐比你更棒!”
苏凌不是个特别温柔的情人,她很多时候会有疯狂的举动……苏凌将若初的双腿抬起,用她敏感而灵巧的舌头一次又一次深入地回旋探入,若初一声又一声地呼唤她的名字,“苏苏……”直到全身战栗泣不成声,仿佛知道她的心意,苏凌让她在这种迷乱与刺激中进入到巅峰,然后她爬上来轻轻吻掉她的眼泪,“别哭。”
是她的一意孤行,将两个人都置身于险境。
如果不是那样的自私想要将这样的一个人霸占在身边,怎么会被抓住把柄,若初自嘲地笑了笑,眼里的浓郁冰冷如同化解不开的寒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爵的信件提到的事情很简单,想办法将插入到龙腾,公爵的事业扩展需要将中部资本与市场纳入其中,而老师也殷殷期盼着,若初能与身在南部中信社的莫锃羽联手。
跟那个经常发呆的家伙联手,若初叹了口气,想到他看着钱夹中照片的眼神,心里非常,非常地不爽。
“苏苏,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她问。
苏凌挑眉看着她,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若初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嗯。”苏凌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轻声嗯了一句。
她们极少发生争吵,如果有不开心的事,两人都不会提,但是气氛就无比僵冷。苏凌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若初盘腿坐在**,捧着本诗词看。
“我妈脾气挺大的,爸身体不好。”苏凌像是无意,又像是说给她听,冷不丁地说道,“对不起,我没法给你阳光里的生活,很委屈你,对不起,若初。”仿佛是怕她生气,苏凌越发地声音小,“除非你不要我了,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若初回过神来,才知道她在说什么,苏凌有多么在乎家里人,她心里明白,她这样的承诺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这个傻瓜,我要的不是你付出这样的责任,我只是要和你在一起,只有你。
“等我事情办完,我们出国去,那里没有压力,没有人认识我们。”若初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欠了公司很多钱,我有买断契。”
仿佛是想逗逗她,她随口问着她买断契的事,只字不提自己其实什么都知道。
一入江湖岁月催,踏上了这条路,除了往前走,可还有什么办法回头?
傻苏苏,我一定要试试,凭我的能力,带你一起走。
我要在异国他乡,阳光下牵着你的手,旁若无人地亲吻你,在悠闲的花园里,和你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子墨曾经评价过,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里,莫锃羽的心思最为细密,而若初有一种踩着刀尖跳舞的孤勇,可是在和同门师兄董润之谈话的过程中,他只对着董润之最心疼牵挂的徒弟陆凯评价了一句,此子狠绝,怕是不得善终,最后竟是一语成谶。
这么多年来,若初将沈氏的资金通过哲纶公爵的银行周转,沈氏对外的银钱来往已经不知不觉被限制了起来,当沈郁发现恼羞成怒的时候,若初早已经将沈氏家族多年来通过海外银行洗钱的证据搜集了起来,她要用这笔证据帮龙腾脱离上面的挟制,然后通过龙腾洗清身份,最后带着苏凌远走高飞。
事情一步步地按照她的计划进行,若初当着苏凌的面,从不掩饰自己即将脱离的兴奋。
可是背后有那样锐利的一双眼睛和遮天的大手,又怎么会让她如此轻易就脱离控制。郑朗明狼狈奔回国的时候,若初气的嚎啕大哭,她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气愤过,郑朗明是家族唯一的希望,她所有努力的方向,可是看到那张和她类似的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环境简单,郑朗明有着她难以想象的幼稚。
“姐姐,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这些事情,我来替你做!”若初对郑朗明感到失望,更好的生活,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她要怎么拥有更好的生活。郑朗明擅自回国,便是搅乱了她原本的计划,如此一来,她如何轻易脱身?
哲纶公爵果然有更好的办法,牵制住她不敢轻举妄动。
若初不露面,沈郁疯了一样地翻遍叶城找她,龙腾暗处的手终于动了。
当打开门,看到苏凌的那一刹那,若初顷刻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沈郁派来的国际暗杀组已经包围了她所住的地方,只是因为手中证据的威胁,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苏凌上门,恰恰提供了最好的威胁手段。若初心内苦笑,不怪别人顺杆布局,谁让她有了弱点。
心中虽然百味交陈,可是看到苏凌关切的脸,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多想再抱抱她,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支开苏凌去烧水,她拨通了莫锃羽的电话,“我事情败落,是我自以为是地擅自行动,剩下的事情,由你解决。你答应我,保她平安。”最后四个字出口,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静静听着电话那头。
那边只是沉默,半晌低低说了一句,“保重。”
接着,梅悠的电话通了,“我答应你,证据给你,保她平安。”
紧接着,若初拨通了陆凯的电话,“我给你了真正的那份资料。我知道你潜伏这么久的计划,我会在最后祝你一臂之力,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保她平安。”
她打了好几通电话,每一通电话,都没有一句提到自己的生死,她只有一个愿望,苏凌平安就好,隔着透明的玻璃,苏凌贴在玻璃上满脸都是关切,她不知道在这瞬间,若初已经安排了所有的事情。苏凌,我爱你,从生……到死,只要你平安。
出得院子,暗杀组竟被她满身的肃杀之气凝住,若初上车飙出小区,将暗杀组远远地引了开去,暗杀组同梅悠安排的前来保护的人厮杀在一起,一辆车重重地撞上她,若初被撞的头破血流,她用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枪对着头部,想要给自己一枪终结,却被抢进车内的一人抓住了手,那人眼上一颗黑痣,低声道,“假死待命,从头再来。”说完将枪从若初手中夺下,又是一辆车从远处告诉冲撞过来……
消失意识前的那一刻,她的眼前,只有苏凌微笑的侧脸,人生的所有空白,因为和苏凌在一起的这三年,终于得到圆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像自己这样疯狂而执着地去爱吗?如果老师知道自己的做法,应该会生气还是叹息,轻轻叹了一声,若初在剧烈的头痛和安全气囊的保护中,闭上了眼睛,满是担忧地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那个傻瓜如果知道我死了,会不会哭的很难看?
只是她不知道,苏凌会被幕后的一只手带进这场事件,赌上全部身家和希望,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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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若初篇(最终章),敬请期待。
嫣然写的酣畅淋漓,不知道大家看的是否痛快?
天渐渐凉了,坐在电脑前静静地码着字,都能觉得丝丝不绝的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
只要有一个人看下去,我就会将这个故事讲完。
有你们的陪伴,讲故事的人,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