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指那些黑箱子。

“你看看这里,什么东海南海西海北海的珍珠都让我给找全了。还有那个箱子里,这个坊那个坊,这个庄那个庄的粉色绸缎也让一样弄了一匹。再看看那边,满箱子乌龟甲鱼王八鳖,都是大补的……”

墨兰听得糊涂,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你弄了这么多东西,到底想干嘛?”

白君然一愣,回头问萧何,“上次你们几个和我说,明天要过什么节来着?”

萧何翻了个白眼,“七夕。”

“对对对,就是那个七夕还是八夕的。”

别怪白君然不知道这个节日,他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身边接触的也都是些大老粗。

成长的这些年里,很少学着那些儒雅男子般,为了讨好某个心爱的姑娘而做些蠢事。

要不是前几天听几个护卫聊天,提到了这个七夕节,他根本就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节日。

“我听说天上有个仙女因为调皮下了凡,结果让一个种地的给看上,还娶她做了自己的媳妇。”

“可那仙女的爹不赞成这门亲事,就把她给绑回天上了,仙女回去就哭啊哭,哭个没完没了,她爹没招,最后就选了个日子,让两人一年见一面。”

“所以每年到他们见面的日子,世间的老百姓也跟着一起乐呵,那些大姑娘小伙子们,好些个都盼着这日子到来,好向心爱的人表达心迹。”

说到这里,白君然对着她嘻嘻一笑,“以前我在军营里从来也没人和我说这些,可这次我回来了,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给我知道了,怎么能错过这么个好日子?”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这些年来,我也没好好为你过过一次这个节,所以这箱子里的东西,就当我补偿这整整十年所欠你的礼物吧。”

房间里,青儿和萧何两人都挺尴尬。

感情这兵马大元帅正在和自家娘子在这表白呢,他俩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傻乎乎继续看着事态的发展。

墨兰也有点傻,这是什么情况?

这家伙忙了这么多天,难道真的是为她准备这几大箱子礼物去了?

一时间,心头有点暖,也有点开心,更多的,是说也说不出来的感动。

“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东西,但我相信,这几大箱子里,总有那么一两件是你能看得上眼的。”

“就算你统统都不喜欢,那也没关系。”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无赖一笑,“大不了我把自己身上绑一朵大红花,当成礼物直接送给你也行。”

这下,墨兰可真是被感动得够呛。

这男人平时粗犷野蛮,讲话也没个分寸,没想到为了讨她欢心,竟也做出这么幼稚可爱的事情。

那几大箱子的东西她不在乎,可她在乎他的这番心意啊。

她从没过过一个七夕,唯一的一个七夕,却让他的一番举动给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想到自己苦守了整整十年,一下子换回了今日的回报,就觉得喉咙酸酸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这下可把白君然给吓着了,忙不迭上前拿衣袖给她擦擦眼。

哄着道:“我说你怎么还哭了?你要不喜欢这些东西就直接和我说,大不了我再费些力气给你找些真心喜欢的还不行吗?”

他这么一说,墨兰哭得更凶了。

白君然顿时手忙脚乱,“哎哟我说娘子啊,你这是怎么了?平时见你牙尖嘴利还对我连掐带拧的,那么厉害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哭了呢?”

萧何无语,人家明明是感动的。

青儿也无语,自家少爷是真傻还是假傻呀。

只有墨兰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想骂人,可眼泪瓣直往下掉,真要她骂,她还骂不出口了。

尤其是房里还有两人在那看热闹呢,她脸一红,最后干脆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

白君然这个美呀,小娘子投怀送抱,他乐得嘴巴直咧眼冒喜光。

接过对方娇嫩柔软的小身子,蹭啊蹭,揉啊揉,意识到房里还有两个看热闹的,赶忙偷偷冲两人挥挥手。

那意思是在说,你们该去哪就去哪,别不识好歹的站在这里碍事。

青儿脸蛋一红,识趣的赶紧离开现场。

萧何也抿嘴一乐,跟着青儿一起离开,心里则想,自家元帅还是厉害啊,不仅把军队治理得井井有条,就连追个姑娘,也很有一套啊。

※※※※※※

七夕过后,白府便传出少爷和夫人这小两口,浓情蜜意情投意合的消息。

白老太君听后,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孙子和孙媳妇感情好,她这老太太想要抱曾孙的日子也就为之不晚了。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一直死赖在白家,不肯回军中的陈珞瑜。

这日,白君然刚从外面回来,就被陈珞瑜堵了个正着。

“再过三天,我就要离开白府了。”

白君然也没意外,一如既往把她当兄弟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让李护卫送你回去。”

听他没有丝毫的挽留之意,陈珞瑜有些心冷,可仍旧不甘心的抬眼看他。

“你真的打算和你娘子过一辈子了?”

“兰儿是个好姑娘,既然我已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她,今生今世,必然也不会负了她。”

这是他的真心话,没爱过的时候,他或许可以不用相信世间有爱。

可一旦爱上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可你是统领三军的兵马大元帅,在整个北麒,除了皇上,你几乎是独揽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家里难道就只娶一房妻吗?”

陈珞瑜突然变得有些卑微,“元帅,这么多年以来,大家朝夕相处,我想你表面上最然不表现出来,可心底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她搅了搅手指,咬着嘴唇,“我……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妾室的身份,难道也不行吗?”

听到这里,白君然不由得摇头叹息,“求来的爱情,真的有意思吗?你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有理想有担当,何苦为了一个男子,委曲求全甘愿为妾?”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

白君然义正言辞!

“我若纳你为妾,便是对不起了三个人,最对不起的,就是苦守了我整整十年的兰儿。”

“我是个粗人,情情爱爱这种东西我原本不懂,可我也知道,每个人只有一颗心,如果是真心爱上一个人,就不该把这颗心分成好几瓣,那样对谁来说都不公平。”

“况且,兰儿嫁了我这么多年,即使我从不回京,她也无怨无悔的帮我白家守着这份家业。对我来说,她不仅仅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一份坚持。”

“她能等我十年,仅是这份执念,就够我感动一生了,更何况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她还让我发现了她身上的好多优点。”

“至少这些优点,让我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颗心,全部放在她的身上。”

这番话说得十分露骨,也说得十分肯定。

彻彻底底的,将陈珞瑜所有的希望都打消得一滴不剩。

“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未来的日子里,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根本不可能给你幸福的男人身上了。”

说完,白君然不给她回应的机会,迈开脚步,向屋里走去。

陈珞瑜被丢在原地,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始终没讲话的萧何忍不住走过来,递给她一块手帕,“元帅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清楚了,你又何必一个人傻兮兮的为他掉尽眼泪?”

陈珞瑜十分伤心,接过手帕抹去眼泪,仍止不住哽咽。

“断了这份心思吧,元帅若真对你有情,早在很久以前就能对你讲了,他只是将你当成好兄弟而已。”

“可是我女孩子,我也不想和他做兄弟。”

擦了几下眼泪,陈珞瑜心里不服,“那个墨兰,除了长得比我漂亮些,她还有什么优点值得元帅喜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萧何笑道:“你以为元帅是一个能被美色所吸引的色胚吗?如果对方没有足够吸引他的条件,他是万万不可能动情的。可一旦动了情,像元帅那种人,就是一生一世的主儿,小瑜,清醒一些吧,在元帅的爱情里,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话虽然说得无情,但也说得非常正确。

就算陈珞瑜不想承认,她仍旧得认清一个事实,就是白君然从头到尾,都没喜欢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