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明显的敌意,聪明如墨兰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她不气也不恼,仍旧笑容满面,“豪气型的女子的确让很多人欣赏,就连我自己,也十分欣赏像陈姑娘这种意气风发的女子呢。”
“所以这次既然陈姑娘有空来我白家坐客,身为白家现任的女主人,我自然好尽地主之宜好生招待。”
她特意加重“女主人”这三个字,成功的从陈珞瑜的脸上,看到一闪即逝的尴尬。
一旁看着两个女人你来我往交锋不断的白君然与萧何,则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元帅,这种情况很是不好解决啊。萧何眨眨眼,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少兴哉乐祸,要是早些告诉我陈珞瑜会来,我会让两人以这种方式见面吗?
关我什么事?萧何不服,别过眼,凉凉品茶。
白君然叹息,不过心情仍旧不错。
因为徐琅的事情解决了,他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下了。
一想到这背后功劳的始作俑者就站在自己身边,心中一悸,本能的就将墨兰的身子拉过来。
轻声在她耳边道:“徐琅那件事可多亏了你,仔细一想,我家娘子真是好厉害啊。”
正和陈珞瑜明争暗斗的墨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扯,顿时红了耳根。
这男人也不分一下场合,就与自己做这么亲密的动作,真是……
没好气对着他的腰际掐了一把,顺便瞪他一眼,“有外人在呢,你给我收敛着点。”
白君然仍旧乐呵呵的模样,乖乖点头,“是是是,还是娘子明理,这件事就应该躲在房间里的**慢慢说。”
说起来,这几日把他忙得焦头烂额,的确开始有些怀念小妻子柔柔嫩嫩软软糯糯的身体了。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可陈珞瑜和萧何都是军中长大的人物,耳力极好,想不听到也难。
顿时,萧何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欲望。
而陈珞瑜则冷下了脸,胸口一阵阵发堵。
据她所知,白君然根本不喜欢墨兰这类型的女子,可他们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为什么显得那么融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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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珞瑜初到京城,为了一尽地主之谊,白君然与萧何几个人,便在她初来乍到的几天里,带着她骑着马,在京城有名的几个地方四处转了转。
众人这些年每日都在一起相处,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十分亲厚,聊起天来也十分有共同语言。
就这么狠狠缠了白君然好些天,终于宫里的太监发来了旨意,让白君然进宫与皇帝商议朝事,陈珞瑜才不得已的放他离开了。
这些日子他来白府,偶尔也会与白老太君聊上一阵。
但白老太君平日里喜欢待在佛堂里吃些斋素讼些经文,而萧何几人又都负责随时保护白君然的安危。
所以当白君然进了宫之后,她便很无趣的落了单。
这一日清晨,她刚刚起床没多久,正准备在院子里练练剑,就听墨兰和她的贴身侍女青儿两人,正因为府里的什么事边走边谈论着。
其实住在白府的这些日子里,她并不是不知道墨兰是怎样一个女子。
虽然外面柔弱了一些,但骨子里绝对是非常厉害的一个角色。
至少从她精明的治家方式上来看,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绝对比不上墨兰的能力。
但那样又如何,像白府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并不缺一个精明的主事人,白君然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与他同肩并济的伴侣,而不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当家主母。
所以当陈珞瑜和墨兰四目相对时,她眼里绝对闪烁着自信的目光。
“白夫人一天到晚好忙啊。”她主动打招呼。
站在墨兰身边的青儿,有些不待见陈珞瑜的出现。
虽然她只是个下人,但打小就在墨兰身边长大,心底在意着的可全是自家少夫人。
眼看着多年不曾回府的少爷与夫人之间相处融洽,两人的感情也慢慢变得不一般。
偏巧在这个时候,姓陈的这个女人竟来到了白府。
她不但整日缠着少爷陪她逛京城,用膳的时候还故意与少爷套近乎,每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她都很为墨兰抱不平。
而墨兰却是个极识大体的女子,明知道这陈珞瑜故意在自己面前与白君然表现亲昵。
可为了彼此的立场以及白君然的面子,她很好的将心底一些不满的情绪掩饰了起来。
“陈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闲留在府里没出去?”
“元帅今儿被皇上叫去了宫里,这几日恐怕都没有时间陪我了。”
说着,她还露出满脸的微笑,“再说了,前些日子一直和元帅出门游玩,走得我双腿发软累得慌,正好趁着元帅这几日没时间,我也好歇歇脚。”
话里话外,就是在显摆白君然与她关系匪浅。
墨兰听了这话倒也不恼,脸上一味挂着微笑,“别看我家君然是堂堂三军统帅,可是对待下属的时候,绝对不会乱摆架子,陈姑娘以前很少来京城玩,他当然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了。”
不管君然对你再亲,他依然是我的夫君。
陈珞瑜不甘示弱,继续道:“可是元帅整整十年也没回来,他说这京城变化得太大了,好多小时候玩过的地方,现在都变了新样貌呢。”
说着,她气人的笑了笑,“不过前几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居然被元帅找到了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冰糖葫芦。”
“其实元帅平时不爱吃甜的,他这个人啊,最挑嘴了,以前在军中的时候,都是我尝了菜色好吃他才肯吃的,若我也不喜欢的味道,他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还有啊,元帅晚上睡觉之前很喜欢看一些兵书,若是不看上一会儿,他就说自己晚上不会做好梦,这么大的人了,还真像个孩子似的有趣。”
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诉说着自己和白君然之间曾经的种种过往,墨兰心底不舒服那是肯定的。
可她不会因为陈珞瑜说了这些话,就将自己放在下堂妻的位置上自怨自艾。
“我很奇怪,陈姑娘与我说这番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她竟会问得这么直接,陈珞瑜的脸色开始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墨兰身边的青儿,更是用一种恨不能将她踩扁的眼神瞪着自己。
这让陈珞瑜有些懊恼,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凶恶一些,“我只是想对白夫人说,我与元帅在一起朝夕相处数年,我们一起打仗一起吃饭,一起骑马并肩驰骋在辽阔的大草园。”
“我们有相同的爱好相同的理想,而且元帅非常欣赏我的医术,他曾说过,如果白家军里没有我,将会失去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哦,原来是这样。”
墨兰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轻一笑,“他既然对你如此抬爱,可曾亲口对你说,他想纳你做个妾?”
陈珞瑜脸色一怔,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
“好吧,就算他真的打算把你纳为妾室收进房里,那你有没有想过,在白府,他还有一个名媒正娶的妻子在当家?”
“换个角度说,有朝一日你真的入了我白家大门,在名份上,我是君然的正妻,而你不过就是他的一房妾室。”
“我北麒律例中,对家风的要求尤为甚重,你如此这般不客气的与白府少夫人讲话,是不是也有些得寸进尺了?”
不理会陈珞瑜难看的脸,墨兰继续道:“再换个角度说,假如君然并没有将你纳为妾室的打算,那么你的身份,不过就是他军中的一名军医。”
“虽说他善待下属,和每个人都称兄道弟,但如果真的将尊卑摆到台面上来说,好歹我也是元帅夫人。”
“于情于理,你都没什么资格和立场站在我白府的地盘上,与元帅的正牌夫人,用如此不客气的态度来讲话,因为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误以为,你是在以下犯上。”
最后几个字,她语气极重,也成功的令陈珞瑜当场难堪,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双眼呆怔的盯着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
她的个子明明比自己矮了那么多,站在自己面前时,甚至都要抬着头来看自己。
可此时她却像一个上位者,言语犀利的批判着自己的一切。
她只能怔怔的睨着这个小女人,用目光将她柔弱的外表描绘得真真切切。
那么小的一张脸,那么精致的一张五官。
面颊白晳晶莹,小小的耳朵上,还戴着两颗图案奇怪的白金耳饰。
默默的看着,心底十分的难受。
墨兰也觉得自己这番话可能有些重了,她并没有多讨厌陈珞瑜,或许在很多时候,她还是嫉妒她的。
所以当对方被自己一番厉言说得无言以对时,她话锋一转,柔柔一笑。
“至少现在,你在白府,仍然是我们白家的贵客。”
说完,带着青儿走了。
留下陈珞瑜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表情很讪。
她终于有些知道白君然为何会对这个小女人产生好感了。
原来,评价一个人是否有能力,外表,不过就是一个客观的条件而已。
只是,她不甘心。
守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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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里忙碌了几日,皇帝的事情解决了,白君然也终于回到自家府里狠狠的大吃二喝一番。
并不是说宫里的东西不好吃,而是宫里的规矩实在太多。
有时候他很同情皇帝的这个身份,什么事都要尽职尽责的想到,而且为了国体,还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所以说嘛,皇帝这份差,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回到白府之后,还没等他和几天不见的墨兰聚上一聚,就被陈珞瑜挡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