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你去郊外呢,这个季节乡下很漂亮的。”

“我爸妈不会答应的。”

于是,苏傲雪又急切地掉转头去,结果跑到原来的出口,竟然差点和人家对面撞见。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家里还那样封建吗?”

“我家里够解放的了,晚上跟你出去看电影,我爸妈一点也不拦着。”

“我当然知道我未来的泰山泰水和一般的人相比,已经是很开通了,只是……”

“为什么急在这一时!还有几个月就举行婚礼了,明年春天我哪怕跟着你去乡下住一节都不需要再通过家里了。”

杜景堂算是听出来了,那对热恋中的男女正绕着假山转圈呢。倒也难怪他们,公园那条宽阔的大路,游人太多了不方便亲近,僻静的地方又没什么路好走,只能在原地打转。

“嘘!耐烦些,等他们聊完了,我们再出去吧。”说时,他把苏傲雪拉着靠在一边。

苏傲雪觉得闷在假山里也好比是在坐牢了,撅了一下嘴,道:“人家正恋爱呢,情话是说不完的,我们要等到几时去呀?”

杜景堂听了她的议论,心里翻起潮涌来。想到他们也将有说不完的情话了,先望了她无声地傻笑,眼中随后闪出狡黠:“那要不……我们这就钻出去,让他们看看有人躲在假山里谈恋爱呢。”

苏傲雪被他说得实在难为情了,忙侧过身子,躲开那种让人浑身发烫的眼神。

而假山外的一对未婚夫妇仍在说话。

“你不懂我的心事,就是只差几个月才心焦呢,这算是……近乡情怯?”

“不对不对,你的话拟于不伦呢!”

“哎呀,我不会说了,反正一见到你,我说话就不聪明。”

“行了傻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杜景堂听了不免要笑,那男子的心事分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盼着朝朝暮暮呢,怎么这种常用的话都说不清楚,居然还用错了成语。要说近乡情怯,杜景堂认为这四个字实在应该比喻他自己呢!

李海存那样难缠的小人,竟然只需要花几个钱就能轻轻松松解决了,这反而让杜景堂有些手足无措。从此,苏傲雪就自由了,那么……她愿意嫁给他,和他厮守一生吗?

人家还未离婚时,什么话都敢问,现时离了婚,对于这个问题,他敢想却不敢问了。

苏傲雪仍竖着耳朵静听,直到那对人果然是走远了。她才松了松紧绷的背脊,透了长长一口气,预备开步往外走。

谁知杜景堂将人拦腰一搂,却不许她走了。

越过男女最后一道界限的话,他是不敢立即提出来的。但他心底那种深深的企望,不自主地要借行动表达出来。

炙热的唇舌再次席卷而来,苏傲雪的背退无可退地贴上了假山壁。后面是冰凉的山石,而面前是滚烫的火炉,苏傲雪一颗心夹在正当中,备受煎熬。

她想逃,但她只是动了一下脚后跟,杜景堂就忙着追过来。

他一只大掌垫在她腰后,一只手引着她的柔荑,紧紧搂上他的脖子。然后,他更贪婪地汲取她的香气。

腰上纤纤的细指,先还拽着衣角试图推拒。渐渐地,竟也丢了主张,听凭身体去缠绵。

直到两人的体温都烧得发烫,手心像抱了汤婆子那般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才恋恋不舍地退开一点距离。

杜景堂手指拂过苏傲雪的眼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氤氲了雾气,让他忍不住又凑上去细啄。

苏傲雪大口大口喘气,觉得整个人快要化成一锅煮沸的水,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着起舞。潮热的水汽容易让人目眩,她一双脚也软绵绵的,人几乎要栽下去。她往前一跌,被杜景堂稳稳地托住。一颗心像是在下坠,恰落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她的心脏配合着他心跳的拍子,渐渐成了一体……

要是这副尊荣出去,公园里的游人看了,不要笑话他们背着人在胡闹嘛。

想到这一点,苏傲雪气鼓鼓地捶着他,嗔道:“你真是的!”

被她挠痒痒似地报复了两下,杜景堂不怒反笑:“生气了吗?以后多担待我吧。”

“既然是毛病,难道不改吗?”苏傲雪没奈何地斜了他一眼。

“不改,我这人有些方面顽固极了。”说时,杜景堂又追着她再次索吻。

“不是说……”苏傲雪这次再不肯依他了,“不是说要给我买衣裳嘛!”

杜景堂低笑着说了一连串的“好”,牵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往外走。

苏傲雪先还不乐意,但想了想,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而且,她既然选择了仰人鼻息的一条路,还总是拂男人的面子,次数多了,恐怕人家觉得意兴阑珊了,就会扔开她的。

杜景堂正满意着她越来越愿意妥协的变化,完全不知道她心里有放不开的一个心结。

两人走在百货公司里,杜景堂随便地找话题来聊:“听说女人只要一见了漂亮衣裳,就会把什么烦恼都忘了的。”

苏傲雪的眸光由那些入时的成衣上移开,看定他,问道:“难道你们男人就不喜欢穿时髦衣服吗?”

杜景堂家里衣服也不比哪个女人少,不止如此,他每次出门还要参照电影画报上男明星的装束来搭配。其实,有条件、有时间的人,不论男女总是爱修饰的。

他虽然碰了个软钉子,心情却实在不坏。趁着无人注意,他低头凑在她耳畔回答:“我现在更喜欢你!”

苏傲雪被他温热的鼻息吹得浑身都酥麻了,忙扭着身子,想远着他一些。由他手心里夺回来的一只手,握在发烫的脸上。须臾,狐疑地望了他问道:“你这么会说情话,你在学生时代,是不是……是不是个大众情人?”

杜景堂如临大敌一般,郑而重之地解释起来:“我的感情史纯粹极了!除了人人都知道的,就没有别的历史了。我认为说情话的能力,在面对爱人时是无师自通的。你要是不赞同我这话,只能说你现在还不爱我,所以你对我说不出情话。非但说不出来,你还认为我这个深陷其中的人很肉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