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赶到椒房宫的时候,华佗也候在宫中,一见面就喜气洋洋的躬身行礼:“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太医令贺喜,他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
“皇后有喜了?”
“是喜脉,确认无疑。”
刘襄点点头,自己要有孩子了,前世今生两辈子,他第一次有孩子,感觉很奇妙,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有些期待,也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有一个小生命将会诞生,未来会成为自己生活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迎接呢?
真的不知道答案,就是觉得迷茫,不知所措。
高兴是肯定高兴的,却好像并没有多么的兴奋。
他没经历过这事,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正不正常。
看见华佗欲言又止的样子,担心的问道:“可是皇后的身体有何不妥?”
“启禀陛下,皇后身体康健,不必忧心。”华佗赶紧回答,他可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引起任何误会。
其实,他只是想趁着皇后有喜的机会,讨个恩德。
前些日子,徒弟来信,说是军中辛苦,日子过得煎熬,也没有得到大赦的恩典,很是苦闷。
可皇上面色不显,他把握不准开口的时机,有些犹豫。
刘襄疑惑的看着这个小老头,五十岁的老医生了,你在家属面前一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别人提心吊胆,想搞事情吗?
转念一想,怕是有所求啊。
华佗想要邀功?
自己确实喝了好几个月他开出来的方子。
“元化有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朕赏给你。”
刘襄其实知道华佗有政治抱负,不甘心只是做个名医。
但是吧,此人权谋、民政、军略都拿不出手,政治主张也是周礼、井田那一套,实在不合时宜,所以没想给他参与政务的官职,话里的意思,是想赏赐一些钱财、宝物。
华佗觉得现在是求恩典的好机会了,屈膝跪伏在地,还没开口就先来了个顿首礼。
在他想来,我先磕一个,你就不好意思拒绝我了。
“陛下容禀,小徒樊阿此前行差踏错,幸得陛下宽容,只是罚去了军中服役,他感恩戴德,尽心竭力以图报答,怎奈身体羸弱,不堪驱使,害了病,臣斗胆求情,望陛下念在微臣有些许苦劳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恩典。”
原来是想为樊阿求情,看样子,樊神医受不得军中的劳苦啊,刘襄不想去分辨生没生病的问题,跟名医论这个,纯属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便把樊阿调回长安吧,朕要在北宫开医学学堂,给他一个医学博士的名位,回来教导学生,你去信告诉他,整理一下军中金创救治之术,用心教导学员,做得好,朕不吝赏赐。”
说实话,樊阿这人的罪过,可大可小,他并不想追究,罚去军中,只是因为军队需要好医生,跟犯没犯罪关系不大。
既然华佗求情了,给他一个颜面,也未尝不可。
北宫的军校还在筹备,千牛卫已经入驻,军校之中本就有培养军医的学堂,他还想让所有军校的学员,掌握一些清创包扎的急救手段,并逐渐推广全军。
其实,他还想把防疫和急救的知识,推广到民团中去,这个任务就得交给那些退役之后,去做民团队正的老兵了。
计划很大,慢慢来吧。
他撇了一眼谢恩之后爬起来的华佗,嘱咐了一声:“皇后的健康,你要多上心,用药要谨慎,不可过第二人之手,明白吗?”
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他就算没亲眼见过,也能明白这其中的残酷,毕竟,争的是他现在的这个位置,他太清楚这个位置所拥有的权利了。
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华佗也明白这里面的血腥程度,他见过太多的大家族争宠,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想来,皇宫之中的争斗,更是要比外面残酷千百倍。
“臣定当尽心竭力,以报陛下隆恩!”
“嗯,下去吧。”
原本是过来看甄姜的,却在殿外跟个老头子闲扯淡,刘襄好笑的摇了摇头,自己的心乱了。
不过,跟华佗说了几句话,他倒是知道该为还没出生的孩子做些什么了。
自己成婚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子嗣,现在甄姜怀孕,她很危险呀。
第一件事,便是安全。
一路走向皇后寝宫的时候,他一直在脑海中盘算,怎么才能保证安全?
“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甄姜左手扶着后腰,挺着平坦的肚子,微微福了福身,一副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样子。
这副做派差点让刘襄笑出了声,顶多怀孕一个来月,至于这样吗?
但他好歹还是有点情商的,自然不会揭穿:“细君不必多礼,快快坐下休息。”
配合着甄姜身怀六甲的做派,搀扶着她的手臂,慢慢走到软榻旁边,伺候着这位大汉皇后缓缓坐下。
动作很慢,七八步的距离,走了十多个呼吸,甄姜全程小心翼翼,就像稍一颠簸,孩子就会掉出来一样。
这几步路一走,刘襄算是看出来了,她是真的非常非常的注意,好像不是在逗趣。
想想也是心酸,两人结婚七年了,一直无子,她心里的压力一定很大,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怀上了身孕,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呀。
“细君不要心生忧虑,明天把外姑接近宫中,她老人家有经验,能好好的照顾于你,把你的几个妹妹也接进来,让她们好好的陪你顽耍,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他怜惜的摸了摸甄姜的面颊,柔声说道:“不要担心,万事有我。”
甄姜微微的叹了口气,她除了担心肚子的孩子,其他的,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皇上一共娶了六位夫人,昭姬姐姐没有争宠之心,甘梅没什么城府算计,一眼就能看透,袁氏没有力量可以借助,曹氏跳得越欢,夫君就越是忌惮她们曹家,这女子是个傻的,威胁不大。
至于糜氏,他们家除了有钱,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论钱财,糜家怎能与他相比?
自己的皇后之位是夫君给的,也只有夫君能够夺走,她并不担心。
只是她年纪大了,二十有四,方才怀孕,会不会对生孩子有所挂碍?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