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现在有三千多个工匠,正在期门军的监督之下,修缮各处宫殿。
皇后掏出体己,修补宫城,这事传遍了长安,甭管官吏、百姓是怎么议论刘襄的,甄姜是实打实的得了个贤后的美誉。
大多数朝臣只是当个茶余饭后的趣事,提上一嘴而已,反正不管是谁出钱修宫殿,都轮不到他们参与其中。
有些会钻营的,已经上了歌功颂德的表章,出现在了刘襄的奏案之上。
拍几句马屁又不费事,说不定就简在帝心了呢,惠而不费啊!
可有人就不那么淡定了。
曹操死皮赖脸的送来了一千金,要为他女儿在后宫争宠,出一把子力气。
当外戚,他是认真的!
曹姬是封了妃的,谁不想再进一步呢?
同样封了妃的糜氏,也有这个意思,可糜竺还在西域“交朋友”,所以她二哥糜芳拉着三辆大车,跪在了宫门外面。
刘襄一直没有任命糜芳官职,因为这家伙在正史上名声不好,襄樊之战的时候,投降了东吴,断了关羽的后路。
蜀汉丢掉荆州,他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不招人待见!
所以,人没见,但钱收了,三千金呐,不要白不要。
“昭姬不表示一下吗?曹氏和糜氏都挺积极的。”刘襄调笑着问蔡琰。
“妾没钱,陛下就不要惦记了。”昭姬小姐姐一副躺平的态度,对争宠之事一点都提不起心气。
她最近正在抄录书籍。
玉扣纸产量大增,送了一批进入宫中,刘襄准备在中央官署推广纸质办公,每天阅览那些竹简,太费力气了。
蔡琰讨要了一些,要抄录成纸质书籍,充实石渠阁和天禄阁的藏书。
这事书城也在做,以后大汉的藏书将以纸质为主。
工程量很大,慢慢来吧,玉扣纸,或者以后还会出现品质更好的纸张,将会彻底淘汰竹简。
按照蔡邕的话来说,仅此一事,陛下可称文皇帝。
刘襄是不在乎谥号的,死都死了,赞颂和诋毁又有什么不同呢?干嘛要活在别人的嘴里。
重视当下便好,死后的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想费那个心思。
刚跟昭姬小姐姐亲热了一会,有女使来报,辽东船厂报捷,王侍中求见。
辽东船厂报捷?
刘襄看完了将作监辽东工官的上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三十丈的大海船终于建造完成了,入水测试完全合格,下一步就是远洋海试。
这是大汉水军走向远海的第一步,有了这种型号的船只,终于可以脱离海岸线了。
长三十丈,宽八丈,舷高九丈,桅杆高十二丈,四桅六帆,一橹一舵,十六面桨,一层底仓,三层货仓,十八个水密隔舱,三层艉楼,双层艏楼,载重三千四百石的尖底海船。
按照现代的标准,这是一艘长七十米,宽十八米,载重一百吨,满载排水大概一百二十吨的木制四桅海船。
汉朝没有排水这个概念,刘襄只是大概的预估了一下,也不知道准不准。
这船折腾了四年多才造出来,真是不容易。
据辽东工官上表所说,此船用铁桦木做了一主两辅,三条龙骨,其余部位用橡木做的船材,全力开工,一年可造一艘。
刘襄明白,提不起建造速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高手船匠不足,船材经过近十年的积攒,造船绰绰有余。即便其他两种型号的桨帆战舰一直在开工,风干好的木料也足够使用。
并州、幽州的山林之中,好木料多得是,朝鲜半岛的木材资源也是数不胜数,采伐出来,经过三年风干,堆得辽东和海阳船厂遍地都是。
他缺的是工匠,是技术。
都需要时间的积累。
什么时候才能造出郑和下西洋所用的,那种两千料福船呢?更大的五千料的宝船,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巨舰。
“料”这个概念应该是宋朝以后才有的,在明朝成为普世标准。
但现代那会,“料”到底是个什么标准,说法很多,因为明朝的造船技术在清朝断代了。
有说是体积单位的,也有说是造船船材的,还有说是浮力单位的,怎么计量也是说法不一。
如果按排水来算的话,普遍认为是两到三料为一吨。
想一想明朝初年那种千吨级别的大船,似乎辽东船厂新造出来的百吨海船,一下子就不香了。
刘襄赶紧把这个想法抛出脑海,刚学会走路,不能好高务远。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科技树也要一点一点的攀登。
辞别了昭姬小姐姐,他兴奋的赶回了未央宫,没有在桂宫接见大臣的道理。
“陛下圣安。”
王兴躬身行礼,满脸都是与有荣焉的振奋之色,这是在他的任期之内造出来的大船。
是比皇帝御用的大龙舟还要大的大船。
所有史料记载之中,就没见过比这艘船还大的船只了。
他兴奋得想给主公磕一个!
刘襄摆摆手:“免礼吧,又不是朝会,用不着这么拘谨,派人盯紧海试,所有状况都要专人记录,为后续造船积累经验。”
“遵令!”
“王兴啊,一年只能造一艘大船,速度有点慢呀,船匠的培养要加快,至少在五年之内,完成同时开工十二艘的工匠需求。”
王兴咽了咽口水,这也太难了吧。
他很愁啊:“陛下,建造一艘大船,最少也需要一千名船匠同时开工,一名高手船匠,三年五载可出不了师。”
刘襄也很发愁,汉代已经有了初步的流水线作业,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制造工序,用以提升效率。
测量和加工工具的精度,决定了分工的细致程度,这种基础不是靠拍拍脑袋,灵光一闪,就能突破的,他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只能耍无赖:“朕只管提要求,怎么去做,能不能做到,那是你们的事情,做到了,重重有赏!让那些匠人好好的琢磨琢磨。”
王兴苦着脸回答:“臣遵旨。”
怕皇上又要提出什么难以完成的任务,赶紧岔开了话题:“新船尚无名号,还请陛下赐名!”
又要起名字了?刘襄这个起名废觉得脑仁疼,叫什么好呢?
还没等他挠头苦思,甄姜身边的女官苏荷求见,说是皇后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苏荷跑得气喘吁吁,很着急的样子,但看脸色,不像什么坏事,似乎,好像,在压抑着欢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