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安平军兵围长安的第八天,张济、段煨投降。
长安城十二座城门洞开,安平军各部入城接管城防、宫室,八万多凉州兵马弃械,被分别押往城东军营和建章宫看管。对于这批人,刘襄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但他们是主动投降,杀俘的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看着快干透了的火药,感觉有点遗憾。
他还想着先祭祖宗,再祭鬼神,然后“登坛做法”,炸开城门呢。
可惜打算落空了。
提心吊胆的配制火药,累得腰酸背痛,冻得哆哆唆嗦,结果做了无用功,很搞人心态呀!
当然,能够兵不血刃的占领长安,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只好命令宿卫用木桶分装,连带着两根想做成爆破筒的榆木树干,一起妥善保管。长安没用上,那就用在攻打萧关的时候吧。
萧关是关中平原的西北门户,位于凉州安定郡,就是现代的宁夏自治区六盘山北麓。
那里被反贼杨秋占据,肯定是要夺回来的。
来年开春就要去干他,还有马腾、韩遂、王国等等叛贼,都得收拾了。
现在还是先处理长安的事情吧,一堆烂事等着他呢。
连俘虏带民夫,长安周边聚集了二十五万军兵,后勤压力太大了,渭水已经结冰,水运越来越困难,等冰层厚实以后,就得完全依靠陆运了,那时候更难。
所以,他等不及进城,就下令谭免免所部返回汉中就食,孙坚所部返回武都。
命令张济和段煨两人,尽快在降兵当中挑选两万精锐,其余人等裁汰,由阎柔、徐荣两部带回河东就食,开春之后,分往郡内各处屯田。
为了防止这些凉州人不老实,白波青壮组成的三万民夫也一并回返,跟他们一起混编屯田。
刘襄还没进城,就把十四万人调走了,他要趁着严冬来临之前,让各部调动到位。
占领城池三天之后,才骑着白牺从直城门进入长安,走在四十五米宽的主干大道上,他从心的贴边而行,因为中央的二十米是御道,只有皇帝出行才能使用。
为了名声,这种细节还是要注意的。
三天以来,中军完全掌控了城中各处,几座宫城也清查了一遍,刘襄放心的入驻北宫,现在不是进驻未央宫的时候。
供太后居住的长乐宫、供嫔妃居住的桂宫,以及安置宫女的明光宫,更是不能在这种时候沾边,否则一个秽乱宫廷的屎盆子就得扣在他脑袋上,这种污名可不能沾染。
所以北宫这座游乐场性质的多功能宫室,就成了暂时入驻的最好选择。
贾诩已经禀报过,皇帝受到李傕、郭汜乱战的波及,不幸驾崩,该有的避讳一定要有。
第一件事便是以谋反、弑君之罪,下令抄没李傕、郭汜两人的府邸,夷三族。
第二件事就是封赏功臣。
头功自然是贾诩,他的功劳可以直接封侯,这还不算两人心照不宣的那件泼天大功。
“文和能来,比全据三辅还要令我高兴。”七年前就想收入麾下,前年再次相邀,今年终于成功了,真不容易啊,刘襄心中唏嘘不已。
贾诩躬身行礼:“蒙主公青睐,诩无地自容。”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吾有重任相托。”刘襄伸手扶起贾诩:“以缇骑为基础,改组锦衣卫,名额一万,为我监察天下,任命贾诩为侍中、锦衣卫大都督,晋爵关内侯。”
“张济、段煨,提为偏将,各领一万人马,划入征西军序列。”
长安八万降兵,是董卓旧部中的精华,有骑兵近万,老董掏空了洛阳和长安的武库,光铁甲就装备了四万多套,还有上万张强弩,三万张弓箭,其他的,刘襄倒是不在意,大多数武器、盾牌都要回炉重造。
在他们中选出来的两万人,有骑兵八千,论战力,比征西军的四万人还要强,就是军纪太差了,得把军吏剔除一部分,换上安平军的人,在此之前,武器甲胄是不会配发的。
千牛卫已经调不出人来了,只好在征西军中平调,中军的老兵也提两级调去了一千人,作为中低层军官。
“以往罪责一笔勾销,今后要严肃军纪,十七禁五十四斩,但有违犯,必不轻饶。”刘襄告诫两人。
“末将遵令。”张济、段煨拱手应命。
安平军军法严苛的事情,他们早几年就知道了,这不是在针对他们,能得到赦免,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初在北宫的宴席之上,斩杀李傕、郭汜六人,决定开城投降,这是很冒险的,就怕骠骑大将军追究以前劫掠百姓的罪责。
现在好了,可以安心了,刘骠骑的信誉是很好的,只要答应过的事,从来不食言。
现在驻扎在城中的,有中军两万多人,右军一万人,皇甫嵩和朱儁率领的八千人,城外屯驻了征西军五万五千人,万年县驻扎着并州军两万人,将近十二万人聚集在长安周边,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布防。
“将曹仁的五千人马调回长安。”
“命夏侯渊领一万人调到陈仓驻防。”
“命蔡瑁领一万人调到池阳驻防。”
“提并州刺史张郃为京兆尹,麾下两万并州军转为长安守军,分两千人移驻桃林塞,六千人驻防万年县看守辎重,一万两千人驻守长安各处城门。”
以曹仁和张勋看住张济、段煨,征西军中有荆州人、汝南人、凉州人,还参杂着一些兖州人,可以达到互相制衡的目的,最起码不会一呼百应,组团造反。
但想在来年开春,直接出兵平定凉州,还需要加强训练,这六万人是在二十万兵卒之中挑选出来的敢战之人,一个冬天的整训,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至少兵员素质要比凉州的反贼强的多。
军队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按照礼仪给刘协发丧,也不用他操心,刘襄看着四十八份写给李傕的劝进表,这些人是不能放过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被胁迫的,但他们得死,为了刘氏皇族的尊严,他们必须得死,而刘襄本心里面,也想用这事为借口,清理一下世家大族。
特别是他在这些劝进表里面,看到了司马防的名字。
过些年,司马家下一代会有族兄弟八人成长起来,号称司马八达,都是有才华的,其中排行第二的司马仲达有经天纬地之才,今年十四岁了。
不能让他们再成长了。
刘襄可不敢用。
这种又阴诡,又隐忍,还活得长久的,有大才的人物,不能让他长大。
曹老板的错误,他可不想再犯。
“陛下的谥号早些定下来,庙号就算了吧,尚未亲政,也没什么功绩,用不着强行粉饰,以免天下人耻笑。朝中公卿三十七人罹难,给予哀荣,用公、侯之礼下葬,以示悼念忠良之意。”
“附逆的四十八人,以谋反之罪,抄家,夷三族。此事交由锦衣卫查办,越骑、胡骑两营协助,尽快抓捕,不可使逆贼逃亡。”
刘襄拿起司马防的劝进表,亲手递给了贾诩。
以贾文和的聪明劲,他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现在,轮到最重要的事了,赈济百姓!
不止是长安城中的百姓,三辅之地的底层小民都在生死边缘挣扎,之前要打长安,没法大规模的赈灾,现在城中有三百多万石粮食,得尽快放粮,正好趁此机会重新登记名册,统计人口。
这也是刘襄着急把一部分军兵调回别处就食的原因。
要省下军粮,多分给百姓一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