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正在准备出征事宜,他已经准备了三天了,粮草齐备,物资充沛,要什么给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把握不住,他准备再补充一下军中的弓弩。
“还缺什么,让各部都报上来。”他要集思广益,继续寻找拖延时间的借口。
鲍鸿忧心忡忡:“孟德,这么做不好吧?河南尹还在等待救援,咱们迟迟不发兵,大将军面上不好看,怕是会整治咱们。”
曹操呵呵笑道:“陛下的诏令上面可没规定时间,只说整备周全,发兵救援,我部成军日短,战具不足,难道要空着手去打仗吗?”
“也好,往日里补充战具都在拖延,现在就狠狠的捞他一笔。”鲍鸿咬咬牙,决定跟着曹操干了,老曹上面有人,又是自己的上司,跟着他准没错。
“当初咱们跟着镇北将军之时,那叫个痛快,不用理会这些烂糟糟的事,只要听话打仗,然后就是大胜。”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又叹息道:“唉!有人见不得他立功进中枢啊。”
曹操也是忿忿不平:“刘镇北近黔首而远士族,太多的人看他不顺眼,功勋卓绝又如何,还不是被自己人刺杀。攻灭胡虏,片伤不受,却险些死在自己人手里,亲者痛仇者快啊,朝堂衮衮诸公,尽是蟊虫!”
“孟德小心祸从口出。”
曹操冷笑一声:“祸从口出?祸从天降才是,那何氏兄弟没安好心,需等战况明了才可发兵,否则这次救援,就是我等的死路。”
这个道理鲍鸿也知道,他们进了西园,脱离了何进的掌控,便被多方刁难,一直在苦苦支撑,日子并不好过,现在突然有求必应,这明显就是断头饭。
可他没有办法反抗。
“诏令已下,军法难违,拖延不了多久的。”
“能拖一日算一日,多要些战具,打起来也不吃亏。出了洛阳,举目皆敌,让军中士卒多加戒备。”
曹操在竭力拖延,何苗在耐心等待,刘襄在莫名其妙。
时间在一天一天的过去。
十月初十,周仓攻破汤阴,搬空了城中府库,抢光了大户富豪,物资和伤兵一股脑的运进了太行山中。
同一天,西园八千人马,兵出洛阳,曹老板再也拖延不了时间,他连自己拉肚子的借口都用过了。
但是,他仍然在努力,以战马众多为由,拒绝走黄河水道,他是怕在水中翻船,会死得不明不白。大军沿着北邙山大道,过旋门关,奔荥阳而走,行军忽快忽慢,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他走了四天半。
曹操赶到荥阳的时候,收到了黑山黄巾退回山中的消息,他二话不说调头就走,两天一夜就赶回了西园,回到军营之后才上表皇帝,言我部救援任务已经完成,特向陛下缴令。
灵帝刘宏笑得前仰后合。
这支兵马已是弃子,现在能失而复得,曹嵩的儿子,果然是个忠心的人才。
好,好极了。
当即就批复了。
军事行动一旦掺杂了政治,就会变得荒诞离奇。
十月十七,皇帝诏令:“何苗剿灭贼寇有功,升车骑将军,封济阳侯。”
何苗受诏,河南尹三万大军退回黄河南岸。
又一次的政治妥协。
至于黑山黄巾以及河内、冀州的烂摊子,自然由当职的官吏去处理。
只要自己的权利不失就行,其他的,谁会在乎呢?
刘襄旁观了一场闹剧,最后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朝廷出兵剿匪跟闹着玩似的。
不过结果是好的,留下周仓所部驻守太行陉、白径各处险要,自己带着安平军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幽州。
多事之秋啊,辽东还在僵持,南边刚刚结束战事,休屠部就把并州刺史张懿给杀了,正在向幽州行进,想寻求庇护。
信件已经送到他的手里,里面说清楚了前因后果,张懿想夺回并州北境的几个边郡,征发匈奴人作战,可匈奴大败没过去多久,还没缓过气来,族人极为厌战,单于羌渠强硬征发激起了民愤,被人给杀了。
这其实不关休屠部的事,他们正好吃好喝的享受着从鲜卑人那抢来的战利品,南匈奴单于也管不了他们,结果张懿作死,非要上门强征兵员、牲畜,金尚成被其它部落一挑唆,也跟着反了。
杀了张懿之后就后悔了,想要找自己做靠山。
那就来呗,护住休屠部还是不成问题的,刘襄回信让他们去弹汗山过冬,掌控那里的草场,如果有人征剿就退到幽州内地。
他要赶回涿县,见一见金尚成,谈谈安置休屠人的后续问题,他要的是把休屠人纳入安平军序列,不是在塞外再培养出另一个鲜卑王廷。
等他到了北新城的时候,张辽等人已经将俘虏、粮草资财交接完毕。
十几万石的粮食囤积在北新城,抢来的几十车铜器运往铸币工坊,百余斤黄金和各色珍玩、玉料运去涿县入库。
抢来的五铢钱大概有两千多万,刘襄又补了两千多万,给出战的黑山军兵卒每人发了五百钱劳军,受伤兵卒加倍。
太史慈、张辽以及四十多个千牛备身调回中军所部,张郃调任黑山军长史,辅佐周仓领兵,犒军之后会带领五万兵卒驻守井陉、滏口径。
黑山军整军完毕,除去伤兵尚有八万多青壮,满员九万。
统一指挥的九万青壮,战力并未下降多少。刘襄不准备再扩编了,黑山军的兵卒虽然没有军饷,也没有正卒的待遇,平时能够自给自足,可一旦开战,消耗太大了,实在养不起。
他其实还有消减兵员的计划,等拿下冀州之后,提升黑山军兵卒的待遇,看情况再缩减人员。
“儁乂,周仓所部会钉在河内郡和魏郡,防备朝廷征剿,你要领兵拿下常山国和赵国,中山早已是囊中之物,我军要彻底掌控太行山东麓大道。跟巨鹿郭典打声招呼,他境内的商队可以过路,但要给咱们缴税,十税一就行,缴税之后发放通行令旗,认旗不认人,令旗要控制数量,没有的全抢了。”
刘襄面授机宜,这种事,周仓是弄不明白的,他想把张郃培养成能上马领兵下马管民的一方将帅。
“末将遵令。”
张郃知道这是在培养他,黑山军长史的权力也比步兵营都尉大得多,可他其实更想在中军待着,这是安平军所有将士的心声。
中军待遇又好,离主公也近,所有士卒都想去,骁骑营和宿卫就更令人向往了,那里的每一个小卒都是主公的宝贝疙瘩。
刘襄不知道张郃的心思,继续交待:“这条商路足以养活黑山军,除了借粮之外,就不要去东边的郡国劫掠了,要抓紧时间训练兵卒,以后冀州和并州都是你们攻略的目标。我希望你能尽快成长,两州之地,广大的地盘,就看你的能力能到哪个地步了,明白吗?”
张郃呼吸沉重,他听懂了。
当初他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想要随军立点军功改换门庭,结果被主公俘虏,自认是个降将,一直谨小慎微,没想到主公对他有这般期许,能这样信重。
值了,得遇如此明主,即便立时死去,也不枉了。
他恭恭敬敬的揖手行礼:“谨受命,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