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程衡也用上了琉璃镜,确实比铜镜清晰多了。

“又比如那火车,给百姓出行带来了多大方便,程相不会不知道吧!”苏牧皱了皱眉,接着道:“再看看朕,出行时坐的却是牛车,火车在前,朕可有被蛊惑到?”

“这.......”

程衡再度语结。

不可否认,苏牧说的确实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苏牧又道:“朕让工匠多制造些巧夺天工之物,为的是方便百姓生产生活,非是为了自己取乐。”

程衡陷入了怔然。

此时林摅抱拳道:“陛下可知此举与尚书和礼记中的记载有巨大冲突?”

苏牧颔了下首:“正因为朕明白,所以才没有明说。”

程衡正色道:“所有人都明白,陛下是要改尚书和礼记中的记载。”

“不该改吗?”苏牧正色道:“世人皆知,尚书记载纣王荒**无道,作奇技**巧,以悦妇人,鲜有人知道他只有三个妻子,然而周文王却有二十余名妃子,将近一百个儿子。两位爱卿需要明白一点,史书是由胜利者所写,纣王是不是荒**无道,你我都无从得知,我们后人要懂得从中变通才是。”

两位闻言脸色巨变。

程衡脸色惨白,“陛下认为尚书的记载有错?”

苏牧轻轻摇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两人一阵沉默。

苏牧伸手从御案上取出份御笔亲题的折子,“朕听说曾沭和左璋还在翰林院任编修,此事交给他们去做,两位宰辅应该没有意见吧?”

程衡将折子接到手中,打开看了看,面色凝重地道:“陛下这样做可有想过后果?”

“唉!”林摅叹气道:“陛下不怕百年之后被世人咒骂吗?”

历史上修改史书的事常有,但像苏牧这样明目张胆改尚书和礼记的却很少见,弄不好会惹来一身骂名。

苏牧摇头道:“朕不在乎后世如何。”

程衡和林摅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告辞离开。

少顷。

在翰林院任职的曾沭和左璋收到了苏牧的御笔。

两人弄明白苏牧的意思后,吓的脸色一片惨白。

左璋道:“曾兄,咱们真,真的要改吗?”

曾沭道:“陛下的旨意都来了,你敢抗旨吗?”

“唉!”左璋摇头叹道:“不敢。”

两人都是翰林院编修,平时负责的就是编纂各种文献。

只不过这次要改的东西有点特殊。

要将尚书和礼记中关于奇技**巧的记载全部删除,而且还要找出其他书中关于这方面的记载进行删除。

删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对尚书和礼记等进行重新印刷发售。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任务。

两人既然无法抗旨,只得大刀阔斧的进行删除。

尚书:作奇技**巧,以悦妇人。删。

礼记:作**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杀。删。

礼记:百工咸理,监工日号,毋悖于时,毋或作为**巧,以**上心。删。

盐铁论:工商盛而本业荒也。删。

诸如此类,全部删除,涉及到了上百卷古籍。

苏牧很清楚,删掉这些记载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需要不短的时间,用删减后的书替换掉民间原有的书籍。

而这次的殿试,就是他着手推行的第一步。

通常来说,殿试的题目是皇帝出一道策论题,由进士们依题答卷,最终由皇帝选出名次。

这次苏牧却是出了五道题。

其一,诗赋题,要求参加殿试的人赋一首崇兵尚武的诗词。

其二,算学题,要求参加殿试的人给出解题方法及正确答案。

其三,策论题,问火车对大魏民生可能造成的影响。

其四,策论题,问股市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其五,策论题,问农民多有失地,如何解决这些人的温饱问题。

半个月后,近六百名进士来到皇宫里参加殿试。

进士们看到题目后,全部擦起了冷汗。

一众大臣也是才看到题目,无不对这群新晋进士生出了担忧。

程衡走到苏牧面前,小声道:“陛下,这些题会不会有些多了?”

五道题,其中三道策论,比会试时的题还多。

也难怪程衡会有此一问。

苏牧却是摇头:“朕可以给他们两日时间做题。”

无论这些人愿不愿意,题目已经发下去了,这些考生想要完成殿试,就只能按照要求去做。

一日漫长等待,却无一人完成试卷。

苏牧命人送来饭菜及睡觉用的铺盖,让他们留在大殿里休息。

考生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次殿试会如此严格,不止题量多,还要在宫里留宿。

夜深时,大殿上一片鼾声。

次日,天刚亮,苏牧便早早来到殿试的大殿上,继续进行监考。

不多时,程衡等人结伴进了皇宫。

直到下午,终于有人交了卷。

大臣们急忙围过去查看,看完后纷纷摇头。

苏牧出的这几道题目太刁钻了,尤其是第三题和第四题,考生们根本没接触过火车和股市,自然很难写出认识深刻的文章。

程衡看到第一份交上来的试卷后,立刻发现了不妙,急忙将林摅拉到一边,说道:“陛下不会是想在殿试上进行黜落吧?”

大魏有在殿试上进行黜落的惯例,但通常不会黜落太多,只会将成绩不太好的淘汰掉。

这次却是不同,苏牧出的题目太难了,一旦成绩不合格的人为数太多,岂不是都要黜落了?

林摅皱眉望向坐在椅子上的苏牧,说道:“应该不会,陛下那样做岂不是得罪了全天下的学子?”

苏牧看了窃窃私语的两人一眼,随后淡淡一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随着太阳西落,考生们终于结束了这极度的煎熬,在交上考卷后,退出了宫殿。

考生们三五成群站在殿外,皆是愁眉苦脸。

“这次殿试的题目太难了。”

“唉!是啊!太难了。”

“三道策论题,史无前例啊!”

“大家做的如何?”

众人纷纷摇头。

有人心惊道:“陛下不会黜落咱们吧?”

考生们闻言脸色一片惨白。

他们费尽心力才通过会试,如果因为殿试不济被黜落,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