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五日一次的朝会如期召开。

沈云初抱着儿子周过坐在垂帘后方,然后宣召文武百官入殿议事。

苏牧走在最前面,带着众臣一起入了紫宸殿。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众臣一起高呼。

沈云初抚了下手,“众卿免礼。”

“谢陛下、太后。”

众人抱拳施礼,各自归入班位。

沈云初望向御阶下不远处的苏牧,轻轻点了下头。

苏牧出列道:“如今北方正值乱象丛生之时,臣觉得朝廷应派出重兵,夺回汉人故土,以完成我大魏先祖之遗志。”

“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王钧出列道:“摄政王要对北方用兵,这可是需要不少钱的,如今国库空虚,钱从哪里来呢?”

苏牧道:“国库没有,内库出,内库若还没有,可以跟民间借贷。”

王钧胡子一抖,“这,这,岂非是劳民伤财之举。”

程衡道:“摄政王,如今大魏禁不得折腾了,万不可学武帝,行穷兵黩武之举。”

他的意思是汉武帝一生虽打赢了不少仗,却也将国家财政打光了。

苏牧摇头:“本王的意思并非是要远征,而是收复关外汉人故土,况且如今真国与贺国的战事到了紧要关头,选择袖手旁观不是明智之举。不如趁此机会插手进去,先收复幽州和云州,再谋关外。”

云州、幽州此两州名义上是两州,实则涵盖了十六座州府,又有幽云十六州之称。

夺回两州,关内土地才算完全收复,再往北打才算是出关远征。

众臣闻言一阵沉默。

说起幽云十六州,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不想夺回的,他们迟疑只是因为担心会失败。

林摅道:“摄政王准备派哪支军队前去?”

苏牧道:“上四军不动,西北军与西凉军各出五万马军,与河东路诸军一起出击云州,占领云州后,再让他们由太行八陉与河北路人马汇合,共同攻打幽州,一举夺回关内所有土地。”

“嘶——”

所有人又是深深吸气。

西凉军和西北军合起来要动用十万人马,河东路和河北路的驻军也各有十万,合起来足足有三十万人马。

苏牧如此安排固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三十万军队的耗费绝非小数目。

户部尚书王钧骇然道:“这要很多钱粮和物资啊!朝廷拿不出。”

沈云初望了苏牧一眼,张口说道:“这笔钱哀家可以让内库来出。”

她和苏牧的家产还有两三百万贯,再加上内库的钱,足可以支撑这三十万军队打几年仗了。

这其实是苏牧的意思,钱财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用来打下大片疆土,从而为大魏子民谋取更多赖以生存的土地,远比放在满是铜臭的库房里强百倍。

大臣们在乎钱财,通常指的是国库里的钱,一旦皇帝肯动用内库,他们会立刻改变态度。

王钧抱拳道:“太后既然如此说,臣没有异议了。”

程衡也道:“老臣也没有异议。”

苏牧笑了笑:“王尚书,三年内内库再也无法给国库拨款,今后国库需自给自足才行。”

“摄政王说的是。”王钧尴尬一笑,问道:“不知此次出征由谁领兵呢?”

苏牧道:“本王准备亲自领兵出征。”

礼部尚书韩正奇猛的一怔,急忙出列:“这,万万不可,京师刚定,朝中需要摄政王的地方还非常多啊!”

苏牧嘴角一抽,韩正奇此时急着跳出来,绝非是觉得朝中需要他这个摄政王坐镇,而是怕他领兵出征大胜而归后,更加难以制衡。

他笑了笑,“那好,此次出征,本王在京城负责调度指挥,由前方各军配合作战。”

大臣们闻言全部目瞪口呆。

苏牧是言外之意,是此次出征没有率臣,朝廷只给出目标,仗如何打完全由领军的将领说了算。

要知道大魏自开国之出就重文轻武,武将是不允许单独领兵的,苏牧此举可以说是颠覆了以往的传统。

苏牧又如何猜不到这些大臣的想法,他接着又道:“太后有过旨意,今后枢密院专司负责军事调动,本王为枢密使,各军将领皆入枢密院领差事,朝廷负责决定大政方针,枢密院负责指挥军队将朝廷的决定变为现实。”

意思不难理解,朝廷对是否用兵有决定权,枢密院对如何用兵享有专便之权。

大臣们都是很不情愿,但现如今东京城外的十余万军队都被苏牧把持住了。

他们除了答应,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沈云初见大臣们都沉默不言,开口说道:“既然诸位臣公都没有意见,即日起户部负责统计所需钱粮,兵部负责筹集物资,其余各部负责从旁配合,为大军出征准备好后勤工作。”

“臣遵旨。”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起出列领了旨。

朝会散去,沈云初将苏牧召到御书房问话。

“夫君这样做,就不怕将大臣们都给得罪了?”

苏牧笑笑:“只要娘子站在为夫一方,就算将他们都得罪了,为夫也没什么好担心。”

他背靠的是军队,如今又将高阶武将整合进了枢密院,压根不怕得罪那些文臣。

沈云初皱了皱眉,“只是大魏始终要靠文臣治理,他们会不会因此懈怠国事呢?”

苏牧点头笑道:“这就要考验娘子的智慧了,大臣们对我们这次的决定不满,你可以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偏向他们一点,给他们一些好处,如此他们又怎会好意思懈怠国事。”

“给他们什么好处?奴家想不到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不是已经给了吗?此次内库里拿出来那么多钱,娘子不会以为他们个个清廉,不占其中一丝一毫?”

“夫君的意思是他们会从中贪墨银两?”沈云初脸色一变,“奴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无法杜绝,娘子不妨让人多注意一点,发现蛀虫清理掉就是了,为夫说的是他们的正常获利,这是无法杜绝的。”

苏牧如此说,只不过是在安沈云初的心罢了,如此大规模的钱财调动,很难避免有人从中获利,只要不是明目张胆的贪墨,暂时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云初颔了下首,“夫君说的奴家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