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寒烟漠漠。

马明远前面带路。

白玉染和仇三娘带着五十余人跟在后面。

无数靴子踩在满地的落叶上,发出一阵唰唰唰的声响。

谭大有闻声望去,只见几束火把照应下,一片人影绰绰来到帐篷外,停下了脚步,他们一动不动,犹如黑沉沉的树林,没有丝毫声音,就连风声和虫鸣也都停了下来。

他提声问道:“来者何人?”

马明远正要说话, 却听到帐篷里传来苏牧不紧不慢的声音,“有人来了么?”

谭大有回道:“是,有人来了!”

白玉染昂首走出人群,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武德司来此公干,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仇三娘轻轻道:“苏大人可在,陛下命我等来将你押解进京。”

“哦。”苏牧抬手掀开毛毡门帘,缓缓走出,他看到了白玉染,也看到了仇三娘。

仇三娘面色如常,“陛下有旨,命你随我等速速进京。”

白玉染虽没有认出苏牧,态度却无比恶劣,他吩咐道:“来人,苏放之擅自杀死徐总管,陛下已然震怒,将他给我绑起来,押解进京。”

谭大有闻言怒目一瞪,就要让人动手。

苏牧抬了下手,阻止了他,淡淡一笑,问道:“陛下难道没有其他交代?”

白玉染道:“没有,陛下让你进京候审。”

仇三娘则是抬袖掩嘴,轻轻咳了一声。

苏牧瞬间了然,他说道:“你们稍等本官片刻。”

说罢转身返回了帐篷。

谭大有见此一摆手,带着几名护卫,也跟着进了帐篷。

白玉染脸色一冷,怒道:“不好,他要逃走,给我上。”

“动手吧!三枚就够了。”

苏牧进了帐篷抽剑在帐篷后面划开一道口子,迈步走了出去。

他身边有六名护卫,每人身上藏着三枚雷管。

听到苏牧下令,三名护卫各自取出一枚雷管,点燃丢在帐篷里,而后尾随苏牧离开了帐篷。

一行七人出了帐篷,直接向后方突围。

白玉染一声令下,二十余名手下鱼贯而入冲入帐篷,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眼前火光一闪,当场惨死。

“轰隆——”

“轰隆——”

“轰隆——”

一连三声。

仇三娘后退几步,望着冲天而起的滔滔火光,心中一阵无语:这个家伙,还是那么鸡贼。

白玉染大惊失色,歇斯底里地道:“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余下的人急忙从两侧追了上去。

白玉染看到马明远还在发呆,怒道:“马都头,还愣着做什么,让你的人给我追啊!”

马明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手下去追苏牧。

苏牧带着手下是向南突围,很快就遇到了马明远安置在南面的守卫,单这个方位就有二十余人。

有人大叫道:“拦住他们。”

苏牧冷哼一声,“挡我者死。”

谭大有大吼道:“杀——”

护卫们一听,这是要动兵器,纷纷怒目圆睁,举刀杀了过去。

苏牧和谭大有在前面开路。

一冲之下,便将拦路的二十余人冲开了个口子,而后飞快离开。

紧接着白玉染、马明远、仇三娘便带着近百人赶来了此地。

马明远怒问:“人呢?”

士卒看着地上的尸体,垂头道:“被,被他们,冲,出去了。”

白玉染怒道:“还不快追。”

“是。”

士卒们领了命,急忙追了上去。

马明远抬手拦下一队人,吩咐道:“去牵马来。”

一队士卒急忙跑去牵马了。

很快士卒们牵了几十匹马来,马明远上马,带着一队骑兵追了上去。

白玉染亦是翻身上马急追而去。

仇三娘上了马,却是皱了皱眉,她一开始就猜到了苏牧带着火雷,这才一直压在后面,以免被那些火雷炸死。

待到马蹄声渐远,她才催马追上去。

谭大有跑出不远,回头望了一眼,见有人追来,立刻吩咐道:“丢雷,每次两枚。”

两名护卫各自取出一枚雷管,点燃引信,放在地上,撒丫子就跑。

最先追过来的一队士卒,刚追到附近,便被两声炸响伤到了不少人。

一时间,士卒们心生惧意,又裹足不前了。

苏牧带着六人直插东南方向,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才停下来稍作喘息。

谭大有剧烈地喘着粗气,“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苏牧点了点头,望向来时的路,忽然一排火把光亮,出现在远处的田野上,星星点点,人影闪动。

谭大有趴在地上一听,惊道:“大人是马队。”

苏牧望了望天空。

此时将近四更天了,圆月已经西陲。

周遭一片静悄悄,不远处的村庄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苏牧闻声望去,只见村子里亮起了几盏灯火,村子后面,似是有沙丘起伏,月色下呈现出的是一片黑影。

他伸手一指正东方位,说道:“走,去那边。”

说罢前面带路。

七人从村庄外一掠而过,直往那片连绵起伏的黑影而去。

马明远和白玉染带着人马追到村庄附近,听到村子里的狗吠声,立刻让人进村庄排查。

此时仇三娘追了上来,跟在两人后面来到村子里面,

一名老汉打开院门,看着这些举着火把的士卒,小声问道:“各位军爷,这是.....?”

“可有看到一伙贼人入村?”

老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附近确实有贼人来过,只是他们没有进村,从村子外面过去了。”

白玉染正好经过此地,他听到老汉的话,一提马缰绳,侧头问道:“去了哪里?”

老汉忙道:“许是进了后面的岗子里。”

“岗子?”

白玉染皱了皱眉,他摆手道:“集合人马,给我追。”

士卒们飞快集合出了村子,往村后面的山岗追去。

老汉轻轻摇了摇头,“岗子上的大虫,这下要遭遇了。”

苏牧一行人来到山岗下面时,东边已然亮起了鱼肚白。

只见此地沙丘起伏,荒草无涯,古木参天,林荫蔽日,一派荒野景象。

谭大有道:“大人,这里是?”

苏牧闻言脸色肌肉一阵**,扯出一丝惨笑,“莘县东南有一县名叫阳谷,阳谷境内有一片矮山岗,叫做景阳岗,应该就是这里了。”

“哦。”谭大有嘿嘿笑道:“大人记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