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里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琉璃镜。”徐阳冷笑道:“听说琉璃镜铺掌柜便是那反贼顾焱的妻子,如今人已然被下了大狱,铺子也被官府查封了,陛下何不出手接过这家铺子。”
周熤略一思忖,说道:“朕也有所耳闻,只是听说那家铺子的货也是从城外购买而来,那铺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琉璃作坊。”
秦钜嘿嘿笑道:“这天下都是陛下的,何况一处作坊,陛下只需下一道命令,奴婢立刻去帮陛下收了那处作坊。”
“不可。”周熤不假思索地摆手道:“朕才登基不久,岂能做出强夺人作坊的事。一旦传出去朕岂不是要被天下百姓咒骂?”
这话倒是不假,上任皇帝太过克己复礼,在百姓中树立了较好的形象,导致周熤这个新皇帝登基后,做事不得不瞻前顾后。
何况周熤现在还没有亲政,也需要在民间树立一个仁慈的形象。
秦钜皱眉道:“陛下准备就这么算了?”
“容朕仔细想想。”
周熤望了徐阳一眼,迈步离开。
徐阳瞥了秦钜一眼,说道:“走吧!陛下让你我出去转转。”
说罢往外走去。
秦钜不明所以,追着问道:“去哪里?”
徐阳没好气地道:“蠢货,当然是去帮陛下夺琉璃作坊。”
“陛下没答应啊!”
“废物,你怎么那么笨。”徐阳冷冷一笑,“这件事与陛下无关,也与你我无关,还听不懂吗?”
秦钜眼珠子一瞪,忽然笑道:“懂了,懂了。”
周熤想要琉璃镜作坊,又不想担下骂名,故此没有在两人面前表态.
徐阳是看懂了的,秦钜却是差了些许火候。
......
东京城,夫子庙码头旁的一处客栈中。
白玉染带着仇三娘和几名手下,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时间,终于等到了徐阳和秦钜出现。
徐阳一身宦官服饰,显得格外意气风发,秦钜如今还是以徐阳马首是瞻,故此行为风貌显得略逊一筹。
“让玉染和三娘久等了。”
徐阳走进房间,巍然而坐,说道。
白玉染震惊的看着两人,问道:“两位如今这是......?”
徐阳哈哈笑道:“不妨告诉你,我们二人如今已经进了皇宫,侍候在陛下左右。”
秦钜补充道:“是陛下身边的亲信太监。”
白玉染闻言心中一喜,忙抱拳:“恭喜两位公子。”
仇三娘跟着抱拳:“恭喜徐公子,秦公子。”
徐阳一听公子二字,瞬间脸色一冷。
秦钜亦是表情变的有些扭曲。
白玉染立刻发现了不对,急忙改口:“恭喜两位大官。”
徐阳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咱家此次来寻你们是有事交代。”
白玉染忙道:“徐大官请吩咐。”
徐阳点点头道:“听说城外有一处琉璃镜作坊,陛下想通过你之手控制这处作坊。”
白玉染为难道:“这,强夺吗?只怕官府不会坐视不理啊!”
秦钜冷哼道:“怕什么,有陛下和我们罩着你,谁人敢管?”
徐阳摆了摆手,“据咱家所知道的消息,琉璃作坊的股份已然在交易中心发卖,强夺会得罪很多人,必须另想办法才行。”
秦钜脸色一僵,端起茶盏轻抿,试图掩盖自己的尴尬。
房间里一阵沉默。
白玉染忽然道:“据说琉璃镜的制作方法储存在工部,两位大官不如从工部获取秘方,重新再开一处琉璃镜作坊。”
徐阳闻言脸上绽放出了笑容,站起身道:“好主意,咱家为何没想到呢?我这便去工部索要配方,到时由你来兴建作坊。”
白玉染笑道:“小人愿意效劳。”
徐阳和秦钜随后一起离开。
两人来到工部一问才知道,琉璃镜的配方掌握在文思院手中,就连工部尚书都无法查阅。
徐阳自是不甘心,直接来到文思院索要。
王庭芳和介子休看到两人身上的太监服饰,互相对视一眼,王庭芳客气道:“不知两位宫人此来有何贵干?”
徐阳道:“陛下想看一看琉璃镜的制作方法,麻烦与我取出来。”
他敢如此做,完全是仗着周熤是皇帝,想着查看一个小小的配方,没什么大不了。
王庭芳脸色一变,豆大的汗珠在额头冒出,他迟疑道:“这,这恐怕不妥,文思院有明文规定,专利配方任何人都无权查阅。”
“嗯?”徐阳冷冷的嗯了一声,“陛下的口谕也不可以吗?”
“这......”
这一问将王庭芳彻底难住了。
良久,他开口道:“秘方事涉机密,就是陛下也不可以。”
“你......”徐阳一看王庭芳的官服,知道其只是个八品小官,怒道:“你一个八品小官也敢如此大言不惭,将陛下的威望置于何处?
王庭芳道:“非是本官不尊重陛下,而是因为事关专利技术法令,本官不得不遵守法令的规定。”
“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徐阳闻言气得牙齿打颤,指着王庭芳一连说了几个好字,而后甩袖离开。
望着愤怒离开的徐阳和秦钜,王庭芳担忧道:“子休,此事怕是难办了。”
介子休摇头一叹,“陛下尚未亲政便如此违反朝廷法度,大魏怕是所托非人了。”
“嘘——”王庭芳急忙关上房门,转身怒斥道:“你不想活了,若被人听了去,少不得治你一个腹诽之罪。”
腹诽之罪,是写在大魏刑统中的罪罚,且所保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任何人腹诽当今皇帝被人告发,都会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介子休泄气的坐回座位,沉默起来。
王庭芳在房间里来回踱起了步。
任何朝代,新皇继位后,都会迎来大变,让他没想到的是新皇帝第一个找上了文思院。
王庭芳叹气道:“苏侍郎再三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查看技术秘方,只是如今的情况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啊!”
介子休点点头,伸手取来专利技术法令,仔细研读起来。
以他对苏牧的了解,深知苏牧不会无缘无故推出这么一部法令,这其中必然有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