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

一连数日时间过去。

周缙仍不见转醒的迹象,三个老家伙越发变的急躁,时不时来到寝室外面观察。

杨皇后听到动静,起身走出来,望着三人没有说话。

三人唉声叹气一会儿。

程衡道:“陛下还没有转醒的迹象吗?”

杨皇后露出一副憔悴便去,摇了摇头,“没有。”

“只怕.......”贾彦朝心中一惊,说道。

“唉——”杨杞叹气道:“如此下去,陛下危矣!”

杨皇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三位卿家,认为现在该如何?”

三人闻言互相瞅瞅,都没有说话。

她如此问,显然是在提醒三人,陛下此番只怕凶多吉少,储君继位的事,需要提上日程了。

杨杞看了杨皇后一眼,轻咳了声,说道:“陛下久久不见醒来,朝中大事又不能没人主持,皇后需拿出个主意才是。”

看似杨杞将皮球踢给了杨皇后,实则双方是在唱双簧,目的无非是提醒程衡和贾彦朝,该下决定了。

杨皇后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就在此时,王太医从寝室跑出。

“陛下醒了。”

殿中四人闻言,急忙步入寝室,来到周缙床头。

程衡望着憔悴不堪的周缙,痛心道:“陛下,您的身体......”

周缙张了张嘴,吐出一个水字。

程衡急忙吩咐道:“水,快去取水来。”

少顷。

周缙喝下半碗温水,缓缓吐出几个字,“朕,要,见,云初......”

说罢便闭上了眼。

杨皇后和程衡三人一商议,急忙派人去请沈云初。

沈云初得到通传,急匆匆赶来皇宫,扑在周缙床头,失声痛哭起来。

周缙艰难的抬起手,抚着沈云初头,似是张嘴说着什么。

杨皇后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程衡、贾彦朝、杨杞三人则在殿中来回踱着步。

三人此时非常着急的样子。

贾彦朝停下脚步,说道:“程相,陛下此番醒来,务必要让他传下旨意,否则......”

程衡略一思忖,说道:“事不宜迟,咱们一同去见陛下。”

三人说话间进入周缙寝室,来到床头,抱拳道:“陛下......”

话到嘴边,三人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周缙转动眼睛,虚弱的望了三人一眼,扯动唇角,断断续续,吐出一串字,“太子熤,人品贵重,深孝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显然他自知身体无法康复,决定立下传位诏书,以防自己死后有变。

杨皇后轻轻一叹,退到一旁。

“陛下,慢些说。”

程衡闻言急忙上前道。

贾彦朝急匆匆出去取来笔墨,当场磨墨书写。

片刻后,随着沈云初一声痛哭传来,周缙于寝宫驾崩。

消息传出宫去,传遍东京城,满城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放声痛哭。

周缙这位皇帝,或许没什么雄才伟略,但贵在其非常注重个人名声,因此在民间的名声还算不错,百姓们无不因失此仁君感到惋惜。

在这大乱将起之时,大魏皇帝逝去,令大魏朝中无心顾及到北方的幽州,更无法顾及贺国和大真的战争。

上次大战,拓拔野再次败给了大真,带领残军退回了大同。

贺国这次的大败,使得身在幽州的刘达和顾焱大呼意外,两人带兵北上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

拓跋青筠在幽州城里闲逛时,无意之中见到了苏牧的踏雪乌骓马,她花钱将马买了回来,并且于几日前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前往了大同见拓拔野。

大魏,七日国丧之后。

周熤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大宝之位。

虽是如此,却还是被杨皇后以周熤进宫时日太短,需要观摩为由,暂缓了亲政。

大臣们都清楚杨皇后有私心,却多数乐见其成,原因无他,这样对大臣们最有利。

周熤毕竟年轻,一旦他亲政后胡来乱来,将会令朝中官不聊生。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杨皇后阻止周熤亲政,乃是借助了程衡、贾彦朝、杨杞的助力。

而四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太师徐济是周熤的先生。

所有人都在担心周熤一旦继位,徐济必然会被启复为相,到那时程衡会被罢相,贾彦朝也会跟着遭殃。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岂是说说的。

周缙的死令沈云初变得终日郁郁寡欢,而慕容婉也因痛失所爱,彻底削发做了真正的道士。

然而日子还得继续过。

沈云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再次去见了贾彦朝,拜托他再给朝廷上书,以图解救邬梨儿母子。

如今朝中,周熤只是坐在皇位上观摩朝政。

真正做决定的是垂帘在后的杨太后,当然杨太后做任何决定都需要跟程衡、贾彦朝两位辅国商量。

如此一来,周熤又怎能会甘心,他心中虽怒,却又不敢直说,心情烦闷之下,在贴身太监的帮助之下,偷偷溜出了宫,返回到鲁国公府见了兄长及家人,并且在父亲周宗立的灵位前,跪坐许久。

当他返回皇宫时,身边多了两名太监,细心之人不难看出,两名太监正是徐阳和秦钜。

在此之前,周缙的太监总管,殷良和李彦被削去要职,打发去守皇陵了,只有杨庆还留在杨皇后身边,管理着位于皇城外的明武司鉴。

徐阳和秦钜进宫之后,立刻成为了周熤的左膀右臂,开始给周熤出谋划策。

周熤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说说,朕还算不算是大魏的皇帝?”

徐阳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先虚以委蛇,麻痹对方,再慢慢图之。”

周熤冷哼一声:“朕等不及,那个女人才四十不到,朕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继位,没想到临了还是被自己妻子的姨母摆了一道。

如今周熤的皇后在寝宫待产,他又不好找其发火,心中自是无比烦闷。

秦钜道:“陛下要想人帮忙做事,不能没有钱,陛下何不借着此时有空,设法多赚些钱来,收买帮手?”

周熤眼神一亮,说道:“你此言有理,朕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来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