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三娘也没再问,两刻钟后,队伍来到江北的一个镇子里,寻了客栈住下。
苏牧进了房间,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用被子裹住身体,坐在床头,暗暗思忖着,仇三娘的意图。
仇三娘在镇子里转了一圈,回来时背上多了个包裹。
她敲开苏牧的房门,迈步进入,将包裹放在桌上,瞥了苏牧一眼,“把衣服换上。”
苏牧一手拉着被角,一手解开包裹上的结,随手翻了几下,“你先出去。”
仇三娘嘴角一撇,起身走出房间,临关门时,说道:“换好衣服叫我。”
苏牧将门关上,麻利的换上衣服,却发现有一条带子没处安放。
他拿着带子打开门。
仇三娘迈步进门,伸手将苏牧手里的布带接过去。
苏牧问道:“此物是?
“去桌前坐好。”
苏牧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
仇三娘双手舒展了一下布带,在苏牧额头缠了一圈,在后面打了个结,随后又将他满头的长发规整了一番。
“可以了。”
听她如此说,苏牧摸了摸额头上的布箍,起身走到铜镜前照了照。
只见镜子中的自己,额头裹了个布箍,头发披散落下,活脱脱像是电视剧中武松的形象。
他扯了扯嘴角,扭头看着仇三娘,抱怨道:“这也太丑了点吧!”
仇三娘抿唇一笑,“这样任谁都认不出你了。”
苏牧摇头道:“这次多谢你了,不过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
仇三娘又问:“你要去哪里?”
苏牧不置可否,再度沉默。
“不能说?”仇三娘微微皱眉,“还是你不信任我?”
苏牧看着她的眼睛,“我杀了你两位兄长,你我本就有仇。”
仇三娘眼神中露出一丝愧疚神色,缓缓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说话。
苏牧抱拳谢道:“这次多谢你相救,但我不会因此偿命。”
仇三娘摇了摇头。
苏牧神色一紧,“你果然是要找我报仇。”
谁知,仇三娘又道:“不是两位,是四位。”
“怎么会是四位?”苏牧嘴角一抽。
仇三娘道:“今日在船上刺杀你的人,有两位也是我的兄长,他们是不是被你杀了?”
“没注意。”苏牧摇了摇头,皱眉看向仇三娘,“估计是死了。”
苏牧忽然想的了什么,正要张口问。
却见仇三娘无奈一叹:“江湖中人经常四处结拜,我与他们其实不是亲兄妹。”
苏牧眼神一凝,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当时连尸体都不收。
那两个倒霉蛋也是惨,跟什么人结拜不好,非要跟女人结拜,但凡女人能独自行走江湖的,哪个不是心狠手辣?
这样的女人会跟别人有真感情?
他说着斜眉看了仇三娘一眼。
从外表看来,她这一年变化不大。
真是迷一样的女人。
她的容貌可打七八分,胸很挺,腰很细,小腹平坦,外加一双修长的美腿,虽盖在衣服下面,从走路的步伐,却不难看出非常坚实有力。
苏牧不住告诫自己,不能轻易相信这个女人。
仇三娘似是看出苏牧的想法。
她笑了。
她看着他问。
“你在害怕我?”
苏牧没有说话,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虽然冷血,但却无形之中两次帮过他,这让他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仇三娘神色暗淡地一笑,“你要去哪里?”
“临湖。”
苏牧张了张嘴,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仇三娘抿了下唇,站起身:“正好,我们也要去临湖,休息一晚,明天就会出发。”
苏牧微微一怔,看着她迈步走出房间,心中更加迷惑了。
这个女人的脑子肯定有病。
他叹了口气,坐在桌前,百思不得其解。
......
此时沉船的位置附近,五六艘官船还四处搜救。
虽然他们已经救起了大部分落水的人,但仍有为数不多的人下落不明。
直到天黑,船只返回岸边。
孙正在安置难民的地方,挨个房间寻找,渐渐地将十名手下找齐,而且在水军将领的帮助下,找到了唐瑛娘和那匹踏雪乌骓马。
所有人都在,唯独苏牧不易而踪,这令众人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只能在江宁城里暂时住下,准备明天随朝廷的官船去江面上搜寻。
官府损失了一艘造价高昂的挂云帆,自是不可能不查询原因,舟楫署的官员经过连夜询问,得知沉船的原因,是有人杀进船舱,凿穿船底,导致沉船。
经过当事人描述,官府得到白玉染等人的画像。
舟楫署官员派人在安置点一通排查,在难民中搜出两名凶手,羁押回了府衙,但半路上两名凶犯便吞毒自尽了。
线索就这样断了,府衙只能将重心放在通缉白玉染身上。
苏牧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便随着白玉染和仇三娘离开镇子,一路向东去了。
白玉染本想回京复命,谁知仇三娘竟提出要南下游玩,于是他临时改了主意,准备带着队伍从扬子镇租船前往临湖。
两日后,一行人租了艘中等船只,进入长江顺流直下,于丹徒镇转入大运河。
船只沿着密布的水网一路南下,两日后在无锡补充物资,接下来要进入震泽水面。
穿过一百多里的震泽水面,就会到达湖州,过了湖州便是临湖地界。
自从得知这一行人要去临湖后,苏牧这几日便一直闷在船舱里,直到听仇三娘说要在无锡补充物资,他这才下了船,让仇三娘带着自己进城。
他准备借机给江宁方面去封信,报一下平安。
白玉染看着苏牧和仇三娘下了船,一时被气的咬牙切齿。
一路上四处可见通缉他的文书,使得他轻易不敢下船,如果不是为了讨好仇三娘,他早掉头回京城了。
两人下了船,打听到驿站的位置,一路寻了过去。
仇三娘问道:“你要给朝廷报信?”
她已经将背后的主谋告诉了苏牧。
苏牧摇了摇头,“抓了白玉染没什么意义,以秦家和徐家的势力,没人敢把沉船的事联系到徐阳和秦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