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笑眯眯地道:“驸马啊!您给老奴交个底,人到底是不是您给藏起来了?”
苏牧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告诉杨庆实情。
太监是很忠心的群体,苏牧与杨庆关系不错,但这并不代表杨庆会将苏牧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一点苏牧还是分的清的。
况且,不是他要将留下拓跋青筠,而是拓跋青筠不想回贺国。
他不能擅自做主。
杨庆无奈一叹,说道:“驸马忙吧!老奴这就回宫去了。”
苏牧点点头,将杨庆送出门,返回公廨查阅起了工部的资料。
一国工部,看似很大,实则真正的官员不过两百人。
其中一位尚书、两位侍郎、五位郎中、五位员外郎,是工部的主要官员。
工部司、屯田司、虞衡司、营缮司、都水司,五司由五位工部郎中分别负责管理,副职为工部员外郎。
他们手下是主事和令史,这两个还算官,位列从八品。
再往下是书令史、计史、掌固,书令史已然是不入流的官员,余下的全部是吏员。
这不到两百人的班底,管理着工部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事务。
苏牧除了重大事务上,会同尚书、右侍郎一起参与外,手下就只有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文思院,比一位郎中还不如。
而文思院更是连个主管的郎中都没有,已然被整个工部彻底抛弃。
好在他本来就不热衷于管事,来工部的目的更不是为了争权夺势。
卫沭既然将文思院给他管,他就以文思院为基础,为大魏建设一个真正的工部出来。
工部虽然以工为名,实则并没有掌握大魏最核心的作坊,如弓箭造作坊、南兵器作坊、北兵器作坊,这类动辄近万人的朝廷作坊,实则被户部和兵部掌握在了手中。
苏牧合上厚厚的书册,忽然哑然失笑。
工部司主管除京城以外的城池土木的工程,涉及京城的部分由将作监负责。
屯田司主管全国屯田及在京文武官的职田情况。
营缮司主管京城街巷、园林、山泽草木及百官、蕃客时蔬薪炭供顿、畋猎之事。
都水司主管渡口、船舻、桥梁、堤堰、沟洫、渔捕、运漕、碾硙之事。
“狗屁的工部,这不就是打杂的吗?”
苏牧发现工部与他所想的完全两样,大魏最核心的作坊,都掌握在皇帝、户部、兵部手中。
其中将作监是由周缙派出的太监主管,弓箭造作院、南兵器作坊、北兵器作坊,虽在户部和兵部手中,周缙却也派了太监为使者常驻进去。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重要部门周缙怎么可能放心全部交给大臣管理。
“这样也好,可以先把压缩饼干和热气球塞进文思院,给文思院筹集点资金来。”
苏牧正在房间里研究如何发展文思院,侍从急匆匆前来禀报,“大人,有人找您。”
“什么人?”
“说是您府里的管家,人在外面与人争吵呢!大人快去看看吧!”
府里管家不是韩小六,还能是谁。
苏牧站起身,迈步走出房间,来到工部大院门外,却见韩小六正在门口与同是一位下人打扮的人瞪目相对。
韩小六见苏牧来了,急忙指着对面之人,道:“姑爷,小人去收拾新宅子,此人从中阻拦,不让小人进去。”
苏牧闻言瞬间明白,问道:“孙正和李守贵没和你一起去?”
韩小六道:“去了,对方请来了官府的人。”
苏牧看向与韩小六争执之人,问道:“你是陈奉府上的管家?”
那人见苏牧身上的紫色官服瞬间一呆,却是后退几步,没敢搭话。
显然双方发生了争执,一起来工部找靠山了。
此时工部院中走出一人,身着绯服,是一名五品官员,来人微微一怔,对着苏牧抱拳:“下官陈奉见过苏侍郎。”
苏牧没见过陈奉,陈奉也没见过苏牧,但陈奉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一见便猜到了苏牧的身份。
对方客气,苏牧自然不好过于高调,他点了下头,“陈郎中,不必客气。”
陈奉点点头,迈步走到一边,与那名下人小声说道了几句,再回来时脸色却是变的有些难看,连话都没说直接返回了工部大院。
苏牧见此心中一笑,将对着韩小六吩咐道:“地契、房屋契约具在,衙门来了人,就让衙门断一断,看看到底是哪边更占理。”
“是。”韩小六应了一声,“公主已经过去了,衙门的人应该不会从中刁难。”
苏牧点点头,吩咐道:“去吧!有情况随时来报。”
韩小六急匆匆离开。
苏牧返回工部继续研读桌案上的书籍。
有句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苏牧与陈奉因为宅子产生矛盾的事,在工部里传开,进而传遍了整个朝廷中枢。
按理说一个五品的郎中,是不敢跟三品的侍郎作对的,更何况苏牧这个侍郎还是与陈奉同部门,是陈奉的顶头上司。
问题在于,苏牧初来乍到,在工部毫无根基,而陈奉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关系,并不想让这个步。
时间到了下午,整个中枢的人都在等着东都府的判决。
这桩案子其实在此时并不是个例,一面是亲邻法,一面是合规的买卖。
往常官府都是选择息事宁人,判交易作废。
如今官司的苦主牵涉到了公主府,东都府尹李彦朝如何做判,多数人心里都没底。
很快,东都府尹贾彦朝便做出了判决,买卖有效,陈奉无理由进行阻拦。
消息很快传来,中枢各部的人直接傻了眼。
“看来这个李彦朝也是在看人下菜啊!”
“谁说不是,以前这种案子都是直接判契约作废,今次怎么变了。”
“也不看看买主是谁,那可是公主府。”
“要我说,陈奉太没眼力,苏牧好歹是他的上司,就不怕被穿小鞋?”
“工部有什么?朝廷没有营造任务的时候,那帮人屁事没得做,想穿小鞋得有机会啊!”
闲言碎语,不胜枚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