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的民族观念并没有多么深刻,她是凡氏族人,而非所谓的乌桓族人。
这并不是说她生性凉薄,而是因为乌桓族本是草原上的无数牧人,长时间通婚而产生的众多部落,这些部落被整合起来,才成为所谓的乌桓一族。
这不过是掌权者的一厢情愿罢了。
底层民众压根不了解,也不关心所谓的乌桓族。
凡楚楚沉默良久,又问:“真的要杀完吗?”
“杀不完,这个世界很大,即便一时能将这里的草原人杀光,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有其他的人来这里生根。”苏牧摇摇头,心中一叹:无论什么人来了这里都会变成游牧民族,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在此时是绝对对立的两个物种,即便大魏拿下这里,将乌桓人杀光,再迁徙汉人过来,结果也是一样。
这里的生产方式决定了,任何人来到这里,都要以放牧为生,即便是中原的汉人来也会被环境所改变,成为游牧民族,一旦他们强大了,同样会入侵中原。
苏牧没有与她说这些是因为她听不懂,说了也是浪费口舌。
凡楚楚又道:“那为什么还要打打杀杀?”
苏牧道:“杀灭一次,中原可以清净两百年,为什么不杀?”
凡楚楚撅撅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魏人好可恶。”
苏牧低声道:“魏人也觉得乌桓人可恶,乌桓人经常入侵大魏杀害魏人。”
“我不是在说你。”凡楚楚急忙解释,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苏牧,“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
苏牧摇头笑笑:“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不要多想了,睡觉吧!”
“你不信?”凡楚楚皱眉道:“我觉得你长的很好看,我嫁给你好不好?”
苏牧:“......”
这特么太直接了吧!
哪有这样直接问的?
苏牧此时才反应过来,凡楚楚是游牧民族,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含蓄,喜欢的就会直接说。
他摇摇头,闭眼准备睡觉。
凡楚楚可怜巴巴地说:“我去了魏国跟着你好不好?我只有嫁给你,才好吃你的,住你的。”
这小妞原来是想白吃白喝。
苏牧惊愕的睁开眼,看着凡楚楚道:“你倒是实在,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不是很正常吗?”凡楚楚一脸茫然地说:“我嫁给你,你当然要管我吃管我住了,不都是这样吗?”
见她说的理直气壮,苏牧仔细一想又觉得这话一点都没错,虽然与大魏的求爱方式不同,结果却是一样的,男人都要养女人。
苏牧一阵无语,瞅了这个含苞待放的异族美女一眼,侧身向外,“我要睡觉了,等会儿要起来守夜,不要打扰我。”
说罢合眼不理她了。
凡楚楚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草原上的姑娘都是这样求爱的,对方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
他不让她打扰,她就没再打扰,悄悄挪了下身子,离的他近了些。
外面传来一阵阵狼群的嚎叫声。
拓跋青筠守着篝火,时不时的往上面添着柴,火不能熄灭,只要火光在狼群便不敢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起了瞌睡。
少顷,她忽然间惊醒,握紧手里的剑,四下扫视一眼,又看了看帐篷,而后长长舒了口气。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她起身走进帐篷,看到眼前的景象,身形为之一顿。
躺在地毯上的两人,此刻竟紧贴在一起。
苏牧在前,凡楚楚在后,侧身躺着,睡的正是香甜。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的怔在了原地。
对于凡楚楚的来历,她比苏牧更清楚,家族在内部斗争中失败被杀光,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她本准备让凡楚楚跟在自己身边,如今看来凡楚楚似是已为将来做好了打算。
片刻后,拓跋青筠神色恢复自然,将苏牧推醒。
苏牧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身后被什么人抱着,立刻明白了什么。
他轻咳一声,拿开凡楚楚的手臂,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几时了?”
拓跋青筠唇角微抿:“大概两更天了。”
“你睡吧!”
“好,你自己小心。”
看着拓跋青筠躺下,苏牧拿起地上只余小半截的蜡烛一口吹灭,塞进怀里,迈步走了出去。
在野外过夜,必须有人负责守夜,防备野兽的同时,也要防备不明来历的人接近。
如此渡过一夜。
三人早上吃了东西继续赶路。
拓跋青筠道:“走了这么远,为何山里不见人烟呢?”
苏牧看了凡楚楚一眼,说:“以前山里有人住,后来乌桓人经常进山打草谷,那些人只得搬出去了。”
凡楚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出来。
苏牧其实还有一件事没说,那就是山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丘陵,并不适合人居住生活,除非将这些山头都开垦成梯田,这里才有可能养活人。
大魏人口上亿,但人口大多集中在中原腹地以及长江以南等地区。
西北、河东等山区,只有在平坦地方才能见到人口聚集,山里即便有人也是极少数,而且还是没户籍的黑户。
大魏与乌桓人的争端,确实是为了土地,但只主要还是为了争夺养马地,其次是限制游牧民族进一步崛起,以免给中原带来灭顶之灾。
三人又在山里行了一日。
在即将走出山区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苏牧无奈地道:“要下雨了,这山里的路都是黄土,一旦下雨就没法行人了。”
拓跋青筠好奇地问道:“骑马也不行吗?”
“不行,路会很滑。”苏牧开始四处打量着说:“去那边找个窑洞住一晚吧!”
这里靠近西安州,以前有不少百姓居住,百姓搬走后遗留下来不少窑洞。
苏牧带着两人,在附近的山沟里找到一处废弃窑洞。
这次马匹也有了安身的地方,不需要人在外面守夜了。
三人刚吃过东西,正准备休息,外面传来阵阵雷声。
苏牧走出窑洞,等了不多时,天空中便飘起了雨。
拓跋青筠来到门口,看着苏牧说:“我昨晚想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