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奇脸色一变,无奈道:“臣今日在府里为小女举行选亲活动,陛下因何来了臣这里?”
“哦。”周缙又是哦了一声,“选亲是好事,可有了结果?”
说着看向慕容云姜。
“这......”
韩正奇心里一下没了主意。
这回事大了啊!妙儿选中慕容云姜的事,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啊!
嗯?不对,陛下好巧不巧的怎么来了自己府上?莫非是......
明武司鉴的鉴子无处不在,尤其是在朝中众臣家里,大多埋有眼线,位置越高周缙防的越甚。
比如宰相徐济家里,徐济新纳的那个小妾晚上叫了几声,周缙都一清二楚。
韩正奇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他此时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不说是欺君,说了会被皇帝猜忌上。
何况此地除了慕容云姜外,全部是韩家的人,他哪里还敢乱张口。
周缙面露威严,问道:“莫非这次选亲,选中了云姜贤侄?”
“唉——”韩正奇重重叹了一声,“陛下,小女年少无知.......”
他这样说,便是告诉周缙,他绝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慕容云姜轻轻舒了口气,她是女子之身,从一出生开始,燕王便将她当成儿子养了,女子怎么娶女子为妻?
她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韩正奇的话正合了她的意。
韩妙微见这门亲事要泡汤,哪里肯依,忙道:“爹爹,女儿就要选他,求爹爹不要阻拦。”
“哦!”周缙又双叒哦了一声,“如此说来,韩尚书的千金真的选中了云姜贤侄?”
韩正奇无奈一叹。
周缙面带微笑,抬手轻轻捋了捋胡须,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陛下,这件事是......”
慕容云姜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周缙抬手打断,只见他笑着说道:“这门亲事朕这个当叔叔的替贤侄做主,今日便定下来吧!”
韩正奇闻言嘴角一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韩妙微心中一喜,偷瞥了慕容云姜一眼。
慕容云姜脸色一片煞白,“陛,陛下做,做主了?”
“不错,你父不在,朕这个当叔叔理应替你做主。”
周缙正色道。
看样子绝不是在开玩笑。
“陛下,这......”慕容云姜看了韩妙微一眼,脑中如五雷轰顶般嗡嗡直响。
周缙摆摆手,问道:“韩尚书意下如何?”
“陛下.....”
韩正奇抱拳正要说。
周缙又事摆手,“人都请进了院子,还有什么可说,朕做主,这门亲事便如此定下来吧!”
韩正奇和慕容云姜心中大叫不妙。
杨庆陪在周缙身旁,表情极为怪异,他也不明白周缙此举是何用意,但他知道韩尚书这次怕是要栽了。
周缙扫视一眼院内众人,又道:“朕只是过来看看,韩卿既然家中有事,朕便不多留了。”
说罢转身离开。
众人齐声道:“恭送陛下。”
周缙离开韩家,坐上马车,眼中露出一丝精芒,他虽猜测慕容云姜是女子,却无法证实,刚刚当场定下这门亲事,就是要韩家帮忙去试一试真假。
他并不担心韩家与燕王同流,韩家的族地在泉州,离幽州隔着千山万水,根本无需担心。
韩正奇有了这么个污点,在朝中必然会被许多大臣不齿,为了向周缙表忠心,必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找皇帝的麻烦。
杨庆走出韩府大门时,心中琢磨出来点味,问道:“陛下,现在去哪?”
周缙道:“去公主府。”
杨庆吩咐一声,车辇直接去了公主府。
周缙的马车离开没多久,慕容云姜从韩府大门走出,上了马车,扶额一叹。
红鸢见此问道:“公子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回去再说。”
“现在回去吗?”
慕容云姜摇头:“去太清观,我要去见一见姑姑。”
慕容云姜在太清观见到慕容婉的时候,周缙也迈步进入了公主府的大门。
沈云初迎出来,躬身一礼,“女儿见过父皇,今日重阳,女儿正要与驸马一起进宫去看望父皇。”
苏牧在一旁抱拳道:“苏牧参加陛下。”
周缙一见沈云初便露出一副和蔼面容,“宫中规矩繁多,朕知道初儿不喜入宫,你们有此心便好。”
沈云初点点头。
苏牧道:“陛下里面请。”
周缙点点头,迈步走进正殿。
夫妻二人随后跟进去。
三人落座后,几名宫女端着茶水和点心送了上来。
周缙平时是很温和的一个人,即便如此他做的许多事也有其自私的一面,这是他做皇帝后多年养成的习惯,杀人也好,算计人也好,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的皇位着想。
当他面对唯一的女儿时,从来不会有算计的想法,能给的尽量给,根本不会计较得失。
而他对苏牧也没坏心思,只是稍微有点小嫉妒而已。
这是来自一个父亲的嫉妒,其实并不常有,他本心还是希望苏牧和女儿能幸福长久。
周缙望着苏牧问道:“有人说,自古天家无亲情,唯有至上权与利,你怎么看?”
“皇帝也是人,人不同,事不同,不能一概而论。”苏牧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周缙一直子嗣稀薄,最缺少的就是亲情,如今更是只有沈云初一个女儿活着,说这些无非是想告诉两人,他不是一个无亲情的皇帝。
“你说的不错,皇帝也是人,朕登极以来,起初也是心怀大志,妄想横扫宇内,平定天下,奈何朕资质很平庸,常被琐事束缚,眨眼间已经四十有五,人也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如今时常想的反而是骨肉亲情。”周缙目光慈和的看着两人,“朕说这些,你们是不是对朕很失望?”
沈云初摇摇头道:“父皇说的哪里话,大魏如此大,父皇能做到此种地步,其实已远超先皇许多。”
“你呢?”周缙微微一笑,看向苏牧。
沈云初美眸看向苏牧,怕他说错话,急忙道:“夫君一直是无欲无求的性子,父皇问他怕是问错人了。”
“哦!”周缙轻轻哦了一声,“是吗?你心中就没有什么想做又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