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庆前面带路,两人不多时来到了周缙的寝宫。

苏牧进了宫殿,一抱拳,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称呼了。

“参见陛下。”

周缙看了他一眼,轻哼道:“过来坐下。”

苏牧点点头,走上前,一撩衣襟坐在一张椅子上。

周缙朝杨庆打了个眼色,杨庆一挥手,将此间所有服侍的太监和宫女遣退。

“你都知道了吧?”

苏牧点点头。

周缙又问道:“有何感想?”

苏牧:“?”

大魏的驸马还不如平民家的赘婿呢!

我能有什么感想?

周缙语气淡淡的道:“朕知道你很有才华,但又有哪个驸马是没有才华的?如林振,他若不是进士,未必当得了这个驸马。”

苏牧心道:人家未必稀罕,一个驸马身份毁了人家一生的前程,大魏的公主可真金贵。

周缙道:“朕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好好留在云初身边,替朕照顾好她。”

苏牧摇摇头:“陛下多虑了,我与她感情很好。”

“如此最好。”周缙点点头,轻叹:“朕这一生孩子没少生,活下来的仅有这一个了,你可知为何?”

苏牧沉默不语。

周缙道:“有人想让朕绝嗣,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陛下将人找出来杀了就是。”

“如果所有人都有份呢?”周缙摇了摇头,“朕将他们全杀了,天下人会用吐沫星子淹死朕。”

苏牧闻言语结,你们老周家个个都是人精,咱不得不佩服。

“大魏建国两百年,周氏一族最初只有兄弟五人,到如今已经有了一万多人,杀不光,也不能杀光。”周缙轻轻一叹:“他们的祖辈败给了朕的祖辈,败给了朕的父皇,如何肯善罢甘休。”

苏牧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周缙说的是事实,历朝历代都会因争夺皇位爆发流血冲突,父子成仇,兄弟相残的事情数不胜数,血腥权力之争,以前一直有,今后也无法杜绝。

大魏没有封藩王的传统,导致一万多皇族全部挤在东京城内,不出点事才奇怪。

周缙又道:“朕的张昭容腹中有喜,却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诞下皇子,如果不能,朕就只能在宗室之中过继一位皇子。”

苏牧闻言,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地,还好你没说传位给外孙。

如果是那样,咱可能真要考虑要不要提桶跑路了。

苏牧点点头。

周缙接着道:“朕的长女嫁人没几年,便死在了驸马家里,朕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故此朕要改一改公主和驸马的待遇。”

苏牧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陛下打算如何改?”

周缙望着苏牧,缓缓道:“朕要仿照前朝建造公主府,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毕竟你本就是云初的赘婿。”

苏牧扶额一叹,麻烦来了啊!

公主府可不是普通的住宅,是归于朝廷建制内的机构,府里所有人的俸禄全部由朝廷负担,里面配备的人员也都是皇宫里派出来的,这样一来,他与沈云初再想像以前那样同吃同寝会有不小的阻力。

苏牧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好反驳,周缙的长女确实是嫁入驸马家被婆家人冷落,导致不满二十岁便早早亡故了。

周缙有此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朕欠这个女儿很多,想给她最好的。”周缙接着又道:“朕不忍埋没你的才华,才将书院交给你管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苏牧点点头。

周缙站起身道:“朕想现在去见她,你觉得如何?”

苏牧跟着起身,“陛下......”

周缙冷哼一声:“叫父皇。”

苏牧愕然一愣,张了张嘴,死活有些叫不出。

“陛下,这不妥吧?”

周缙轻咳一声道:“私下里叫叫无妨。”

苏牧低头不语,开什么玩笑,没有改口费打死也不叫。

周缙见他低头不语,轻轻摇了摇头,迈步出了寝宫。

杨庆见两人出来,急忙前面带路,不多时来到沈云初所在的宫殿。

这处宫殿不是建在后苑,而是建在禁中,故此离周缙的寝宫并不远。

周缙到了门口停下脚步,对着苏牧吩咐道:“你先进去看看。”

苏牧点点头,迈步走进去。

沈云初见他回来,急忙问:“夫君去了哪里?”

苏牧笑道:“还能去哪里,被陛下叫过去问话了,他现在在外面,要见你。”

“啊——。”沈云初惊叫道:“这.....这,这怎么办?我还没想清楚。”

这么一会儿功夫,能想清楚才怪,但事情应该不假,周缙急于认亲,如今是不见也得见了。

沈云初眸光中露出为难神色,“不,不,如等爹爹和先生来了京城,问清楚,再见吧!”

“不必等了,朕很清楚,你是朕的骨肉。”

周缙的声音传来,人也迈步进入了宫殿。

沈云初闻言脸色一僵,头都不敢回,双手死死抓着苏牧的手臂。

周缙表情微有些尴尬,但他人已经进来,自然不会再退出去。

苏牧感觉的出,沈云初没做好与周缙相认的准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娘子先去里面坐会儿,我来和陛下说。”

说着朝刘棠妤打了个眼色。

刘棠妤急忙扶着她走进里面的房间。

周缙此时面色才好看一些,迈步上前坐到了大殿正中的位子上。

杨庆迈步跟过去,眼睛瞥了苏牧一眼,似是想说什么,终是没敢说出口。

“嗯——”周缙清了清嗓子,“朕渴了。”

杨庆急忙上前。

“你退下,让他来。”

苏牧愕然一怔,这里没有旁人,这个他,肯定是自己了。

故意的?

唉!倒就倒吧!给老丈人倒茶不寒碜。

苏牧心里想着,迈步上前,端起茶壶,给周缙倒了杯茶。

周缙将茶盏接到手上,另一手轻轻摆了摆,“贤婿也坐吧!”

你妹!无耻!

占老子便宜。

有本事找你女儿去啊!

咱是赘婿,她不认,我怎么敢认?

苏牧大无语。

里面的寝室中。

沈云初娇躯一颤,无语的撇了撇嘴,眼中噙着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