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江也就是前世的钱塘江,起于千岛湖,途径两百余里山区,最终经临湖流入大海。

苏牧乘坐一艘小型蒸汽船,逆流而上,不过半个时辰便进入了群山之中。

换乘小船之后,船上人少了很多,殷良和关雄陪着苏牧出现在甲板上,一起领略起了沿途风景。

只见泱泱江水,宛若明镜,两岸青山点点,宛若一幅带着点点诗意的画卷,在眼前铺展开来。

三人正在欣赏美景,旁边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搭言道:“富春江素以水色佳美而著称,几位客人是第一次途经此地吧?”

殷良和关雄闻言悄然退后两步,将目光转向远方。

苏牧对着汉子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问道:“这位兄台是本地人?”

汉子客气道:“家住清溪城,去临湖办事,正是返程,兄台这是去往哪里?”

清溪城也就是睦州州治所在。

苏牧客气回道:“正是去往清溪。”

“如此说来,你我刚好顺路。”

汉子感慨一句,望了望苏牧,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牧察觉到对方异样,遂询问道:“不知兄台贵姓?”

汉子道:“免贵姓崔,名暨,是一名水产商人。”

苏牧闻言抱了下拳:“在下柳永,来自湖州,见过崔掌柜。”

“哦,湖州倒是不远。”崔暨好奇的哦了一声,转而靠近苏牧,小声道:“柳兄弟莫非没听说过睦州最近不太平?怎还敢去我们清溪?”

“没听说。”苏牧摇摇头,“敢问崔兄,睦州发生了何事?

崔暨望着右手边江岸,叹道:“临湖与睦州以桐庐为界,柳兄弟待船只过了桐庐一看便知。”

苏牧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只见目之可及的地方,一座小城池巍然矗立于江岸右边。

崔暨道:“那里便是桐庐了。”

船只经过半日航行,途经富阳县,即将抵达桐庐县,到了桐庐也就进入了睦州地界。

“好风景。”苏牧呵呵笑道:“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任意东西。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啊!”

崔暨嘴角扯了扯,脸上颇为震惊,此人还是个读书人?

那更不应该进睦州了啊!

“柳兄弟好文采啊!”崔暨不由称赞道:“兄弟有此文采,可有准备参加朝廷科举?”

苏牧摇了下头,淡然一笑,好奇道:“崔兄,不妨说说清溪的情况。”

崔暨沉默片刻,小声道:“清溪的事我不敢说啊!柳兄弟还是不要问了。”

他是真的不敢说,因为清溪城出了个方家,当今天子的母亲便是方家嫁出去的女儿。

几年前方家沾上了皇亲国戚的名头,在睦州水涨船高,成了连睦州知州都不敢招惹的家族。

然而,方家并非善类,他们在睦州大肆欺压良善,强取豪夺,使得当地百姓敢怒不敢言。

方家的贪婪,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受到迫害,纷纷逃入注月池以打渔谋生。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逃入住注月池的人,逐渐脱离了官府的掌控,成为了凶悍的水匪,自此他们开始与官府势不两立,经常上岸打家劫舍。

方家为了应对这些水匪,组建了千人私兵队伍,如今已然成为睦州一霸,连知州都得经常带着礼物去方家孝敬一二。

睦州被这两方人一通折腾,不过几年便乱了套。

方家的来头,实在太大,没有人敢往上报,当地百姓日子过的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少人选择逃离睦州,去外面讨生活。

崔暨做的水产生意,需要从注月池购买水产,否则也早离开睦州了。

苏牧皱了皱眉,没有再问。

他收到了明武司鉴传来的消息,其中并未提及水匪的事,难道明武司鉴在故意隐瞒消息?

思及此,苏牧望了殷良一眼。

殷良张了张嘴,正要说话,便听到舟虞喊道:“桐庐到了,船只马上返航,客人尽快下船。”

苏牧愣了下神,看向那舟虞。

殷良迈步往舟虞走去,他想问问,船只为何到了桐庐便返航。

崔暨提醒道:“客人有所不知,临湖来的船害怕被水匪劫掠,不太敢进入睦州地界。想去清溪只能搭乘本地船只。”

“回来。”

苏牧想了想,出声叫住了殷良。

殷良闻声小跑回来,便见苏牧与那叫崔暨的汉子,一起往跳板走去。

苏牧此次是轻装简行,并未带多余行李,故此不需要收拾就可以下船。

殷良和关雄急忙回去招呼人手,尾随下了船。

一行人在桐庐住了一晚,第二日换乘普通船只继续前行。

由于船只狭小,人们只能围坐在甲板上。

苏牧和崔暨坐在了一起,二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不过两日时间,便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两日后,船只进入了注月池。

“崔兄,距离清溪还有多远?”

“一直向前,共三十里水路,已经航行了大半,约还有十里水路。”

崔暨扭头望向熟悉的水面,长吁了口气:希望不要遇到水匪。

注月池素有千岛之称,里面拥有众多岛屿,自打池里出现水匪后,这条路就变的极为不安全了。

隐匿于岛屿之中的水匪,经常一窝蜂出动,劫掠过往船只。

一旦遇上水匪,破财是肯定的。

每次经过这里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旦遇到水匪只能跳船逃跑。

苏牧从崔暨脸上看出了些端倪,他望着水面上七零八落的岛屿,问道:“此地莫非有水匪出没?”

崔暨笑了笑,说道:“不瞒柳兄弟,这里确实有水匪出没,但咱们运气应该没有那么差。”

“哦。”苏牧好奇的哦了一声,“这种事还能凭运气说话?”

崔暨解释道:“池里鱼虾资源丰富,水匪并非必须依靠劫掠才能生存。”

苏牧点点头,却是信了他的说辞。

然而,两人的谈话刚结束,无数小船从四面岛屿冲出,直奔渡船而来。

崔暨脸色一变,大叫道:“坏了。”

与此同时,船上的乘客全部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