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流逝。

五更天时,苏牧被敲门声吵醒,起来一看,原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石辰一家四口听到动静,亦是走出了家门。

附近的邻居,三三两两走出家门,来到柳家院子里,帮忙张罗起了早饭。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牧一身绿衣骑上高头大马,带着迎亲队伍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陈家门前。

苏牧踏入陈家大门,来到正堂门外的院子里时,正堂里的陈启方脸色惊变,猛然站起。

而陈氏只是觉得苏牧眼熟,并没有认出苏牧的容貌。

望着前来接亲的女婿,陈启方犹如五雷轰顶般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

陈氏惊叫一声。

“快去请郎中。”

管家急忙吩咐道。

陈家院子里瞬间乱做一团,却是没有人来接待柳永这个新姑爷。

苏牧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安静地等在院子里,待到郎中来了给陈启方检查过后,陈启方醒过来,他才迈步进入正堂。

“小婿......”

苏牧来到房间门口,刚要开口说话。

陈氏几步来到门口,望着苏牧,目光闪躲道:“老爷突然发病,现在不方便见人。婚事照办,贤婿可以先将雁儿接走,待到老爷身体好了,贤婿和雁儿再来回门看望吧!”

此时陈氏已经从陈启方口中得知柳永就是苏牧,现在这样说,也是听了陈启方的吩咐。

苏牧心领神会,抱拳一礼,“那,小婿先将灵雁接走,明日再带她回来看望岳父。”

“接,接走吧!”陈氏磕绊道:“陈贵快带姑爷去后院。”

管家陈贵忙道:“姑爷请。”

苏牧点点头,跟随陈贵来到后院,牵上陈灵雁的手,走出陈府大门,将人送上花轿,随后扬长而去。

队伍来时,只有一匹马,一座花轿,返回时,后面却是跟了几十辆马车。

马车上都是陈灵雁的嫁妆,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宫里的赏赐,三分之二则是陈家拿出来的陪嫁。

魏人嫁女好攀比,陈灵雁出嫁带走了陈启方大半家产,马车看似很多,其实只占嫁妆的十分之一不到。

真正有价值嫁妆,是陈灵雁手里的地契和田产。

这些东西并不会归入夫家,而是由陈灵雁亲自打理,将来会留给两人的后代。

一旦夫妻失和,半路分开,陈灵雁则可以将嫁妆带走。

苏牧接走陈灵雁后,陈启方在房间里无奈一叹,走出屋门,开始招待陈家的亲朋好友。

整整一天,他是在深深的忧虑中度过的。

女人被皇帝骗走了,让他这个扛着大旗,在前冲锋陷阵的大将如鲠在喉。

继续坚持下去,苏牧肯定还会背地里算计他。

而且是带着他的女儿一起。

就此放弃,他又没办法跟同僚们交待。

华灯初上,群星璀璨。

陈启方在房间里,无助地叹息了一次又一次。

而此时苏牧正在跟陈灵雁喝交杯酒。

喝完交杯酒,苏牧弯腰将陈灵雁抱起,望着云钗满鬓,熟透的嫁衣美人,笑道:“飞琼做伴侣,不忍负光阴,为夫早已等不及了。”

陈灵雁依偎在苏牧胸口,玉面通红,口中支支吾吾,却是不敢出声作答。

待来到**,她娇羞满面,双手捂着脸颊,轻声唤道:“郎君,熄,熄灯。”

苏牧呵呵一笑,抬手放下床头幔帘,随后上了床。

一夜莺语,五耕方休。

陈灵雁俏脸贴在苏牧胸口,轻眨双眸,缓缓道:“这里太小,有些住不开。”

苏牧莞尔一笑,“你想去哪里住,朕安排就是。”

作为皇帝,他想要什么样的宅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不用,人家有。”陈灵雁抿抿唇,坐起身,从床尾衣服里找出一沓地契,翻出其中一张,“这处在内城,宅子足够大,只需换个牌匾就可以了。”

苏牧笑了笑,“柳府吗?”

陈灵雁眨眨眼,“能叫苏府么?”

“不能。”

苏牧摇了下头。

即便陈启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不可能以皇帝的身份成为陈家的女婿。

今后柳永就是陈启方的女婿。

他相信陈启方也会乐意如此。

“那就叫柳府,先让改好牌匾,咱们再搬过去,今后有了孩子姓柳也行。”

陈灵雁要求不高,只要能做他的女人就好,不进宫也没有关系。

“这就准备好相夫教子了。”

苏牧望着赤坐美人,打趣问道。

她在跟他说正事,他却还在惦记她的身体。

拥有胡人血统的陈灵雁,无论五官,还是身材,都与大魏女子有很大不同。

苏牧有些意犹未尽,伸手将她拉回来躺下,复耕一番。

天亮,陈灵雁早早起来,打发陪嫁的丫鬟和下人,去内城宅子整饬牌匾,而后陪着苏牧返回了陈府。

回门是民间习俗,新婚夫妇要在一个月内回门,但苏牧有些等不及,他要尽快将陈启方搞定。

两人到了陈家,陈灵雁被陈氏叫去了后院,苏牧则被晾在了正堂里。

陈启方依旧称病不出。

苏牧一点都不意外,他很沉得住气,不信陈启方到了饭点还不出来。

时间来到午时。

陈启方终于打开房门,缓缓走了出来。

“小婿。”

“老臣。”

苏牧很客气,陈启方却不得不客气。

“唉!”陈启方走到桌边坐下,叹道:“陛下,可有想过那条政令影响了多少人?”

“朕当然知道。”苏牧点了下头,“九品以上文官,朕都得罪了。”

“陛下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这件事非是臣一个人能决定的。”

苏牧颔首道:“朕很清楚,中枢官员于此事影响有限,真正麻烦的是下面那些人。朕称他们为统治阶级。”

“统治阶级?”陈启方愕然一怔,统治二字,不难理解,但何时下面的官员也能被称为统治阶级了?

“决定国家大事的人,只能算是统治者,譬如朕,林相、陈相、及各部尚书。能影响、阻止、妨碍国家大事实施的人,才能成为统治阶级。”苏牧望着陈启方,“朕这样说,不知道陈相能不能明白?”

“统治者,统治阶级......”

陈启方闻言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