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雨过天晴。
远处,一道彩虹高高挂在宫殿黑瓦上,一番别样的风景在这巍峨的未央宫上方呈现。
风雨尽去,皓日当空。
阳光洒在屋内,一缕阳光照在刘荣身上。
门外,远处一群人趋步而行,向这里走来。
须臾,人群来到门外停下,一个老太监上前高声喊道:“皇上有旨,请栗娘娘、皇长子刘荣接旨。”
栗姬、刘荣起身离榻,来到门外穿上鞋,跪拜接旨。
“奉命承天,大皇帝诏,曰:皇长子刘荣,为人宽仁淳孝,深宵朕心。今朕以祖制,封皇长子刘荣为太子。”
“命字曰:迏。”
“即日起入住东宫,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老太监念完,来到刘荣身旁双手扶起。
“太子殿下快快请起,皇上命仆等先过来宣示圣旨,好告知殿下。至于立太子的仪式,在三天后举行。请殿下到了东宫,认真学习其中流程。”
立太子是大事,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现在这道诏命,就是先告诉刘荣,你是太子了,去东宫做好准备,等待举行仪式。
春陀,刘启身边的中常侍。
作为长期生活在皇宫里的老人,观人察事的本事自然非同一般。
念完圣旨便连忙搀扶刘荣这个以后的主子,其心思灵活程度可见一斑。
刘荣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无须老者,其实是刘启身边的贴身太监,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好意。
“孤谢过中常侍好意,有心了。”
刘荣的话,春陀连道不敢。
留下几个小太监,负责等会儿给刘荣带路,恭敬行礼后离开。
刘荣、栗姬进到屋里,屏退众人。
栗姬欢喜不尽,坐塌后手都是颤抖的。
“看起来,你父皇这是说动皇太后了。”
好一会儿,栗姬才缓下情绪。
刘荣淡然一笑,道:“这是自然,父皇身为天子,要立太子奶奶没有太多反对的理由。”
“不过…”
栗姬僵直了身体,不解的问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刘荣露出一丝苦笑,道:“虽然奶奶没有反对,儿臣觉得是因为父皇坚持的缘故,可父皇这份坚持又有几分呢?”
刘启现在完全是因为无奈才立的刘荣,不然窦太后非得立梁王不可。
话虽如此,事在人为。
刘荣不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后世几十年蹉跎岁月,早已练得心坚如铁。现在说出这话,不过是说给栗姬听的。
历史上,刘荣就是因为栗姬的小脾气惹得刘启大怒,最后殃及池鱼。
有人儿坑爹,栗姬则是娘坑儿。
当然,现在的栗姬不是这样。
经过刘荣三番五次提醒,应该会开始警醒,不会再胡乱发脾气,招惹是非。
栗姬听完刘荣的担心,自信的笑了起来。
“荣儿无须担心,你父皇那自有母妃。”
别的不敢说,对于自己的样貌,栗姬那是相当自信。
尽管栗姬现在小心多了,刘荣临走前还是想要提醒一下栗姬。
“这话儿臣相信,不过母妃,儿臣觉得,越是此时,不论是儿臣还是您,都应当低调。”
“临别之际儿臣有句肺腑之言,请母妃斟酌。”
栗姬眉头紧锁,觉得刘荣是不是过于胆小了?
这后宫之中,你不抢不夺,别人可是会毫不手下留情的。
尽管心里不以为意,还是开口道:“你说吧,母妃听着呢。”
刘荣郑重其事道:“儿臣以为,夫妻之间,宽仁厚道,对方才会更加放到心上。父皇他,平日里太累了。”
“希望您能多多体谅,宽宥。”
“有时候,不争便是争。”
栗姬若有所思,喃喃道。
“是啊,陛下是挺累的。你说的对,以后母妃呀,就只说你父皇爱听的。”
“你这孩子,倒是教训起母妃来了,好小子!”
刘荣憨厚的笑笑,没有出声。
刘荣之所以说出来这样的话,是因为太了解现在刘启的处境了。
对外,自大汉开国以来,匈奴就不断在边境袭扰,最近更甚。
对内,皇太后和梁王的不断逼迫,让刘启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想要发泄却不能发泄。
本身身体就不好,再加上糟心事这么多,刘启确实很烦躁。
想找人说说话,吐吐苦水,去除心中的块垒。
如果临走时不提醒栗姬,无意间说些堵心的话,刘启心中绝对会有隔阂。
话说完,该做的都做了,至于以后怎么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起身离榻,刘荣真诚的躬身行礼。
“母妃,儿臣走了。您,多保重。”
栗姬眼中悲伤一闪而逝,笑着说道:“去吧,以后独自在东宫要听皇太后的话。”
去了东宫,来这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之所以是这样,就是为了避免太子未登上皇位之前受到母妃干扰,防止以后干政。
想法是好的,至于结果,有目共睹。
前有吕后干政,汉家天下差点成了吕姓。后有窦太后想立梁王,暗箱操作,兄终弟及。
只能说,这是一个美好的期望。
后来刘启就是鉴于这一点,临终前给窦婴留了一道密诏,以防万一。
不过,窦婴不是周勃,刘彻也不是懦弱的刘盈。
刘荣出门,小太监为其穿了鞋,在等在门外的太监引路下,前往东宫。
栗姬痴痴的看着刘荣的背影,说不出是喜是忧。身在皇家就是这样,看似显贵,实际上冷暖自知,不足与外人说。
跟在身后的小太监有不少,其中平时照顾刘荣起居的就有三个。
任丘,作为被春陀留下的太监之一,慢一步走在刘荣后面,一路小声开口为刘荣说起东宫那边的事情。
“太子殿下,您今日到了东宫以后先要拜见皇太后,而后再学习册封那天的规矩。册封那天具体事项,皇上已派了专人教导。”
“太子殿下居住的宫殿仆从们已经整理完毕,到时可根据您的喜好进行更改,如有更改请您派人告知内史令即可。”
……
来到永巷口,早已有步辇等待。
刘荣有些意外,皇宫之中除了刘启和太后,谁能坐这东西?
“这是?”
任丘笑道:“好叫太子殿下知晓,这是太仆特意为殿下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