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况,绕行也不失为明智之举。申穆他们觉得有理,便没有反对。
于是,商队绕过前方,往东北方向前行。
……
时间冉冉而过,来到三年后。
前元六年,盛夏。
未央宫,宣室阁侧殿。
窗外知了叫的欢快,隔着窗户,仍然挡不住它的鸣叫声。
几个小太监,吃力的抬着装满冰块的漆鼎,摆放在殿内,为刘启作消暑之用。
“郭解他们报告说,最近右贤王部想要袭掠上谷地区,传命上谷太守,要严加防范。”看了眼紧急送来的情报,刘启向春陀交代道。
“诺。”
春陀领了旨意,出去传话。
吱呀~
殿门轻轻被推开,又重新关上。
“陛下有命,传示上谷太守,最近严加防范匈奴之右贤王部进犯。”
“此命令十万火急,着红翎急使火速送往,不得有失!”春陀出了门,肃穆而视,对等候在外的小太监说道。
“诺。”
春陀笑意盈盈瞧着小太监去传话,心里十分得意。
自己身兼黄门,这三年来打入匈奴境内的人不断立功,让陛下对自己也更为倚重。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太子殿下出的好主意。
想到这,目光不由得转向东宫那边。看向那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
就在这时,阶梯下,有一人神色慌张的,拾阶而上。
看清来人后,春陀眉头一挑,心道:莫非出事了?
那人来到殿外,春陀笑着迎了上去:“仆,见过宗正。”
刘德没时间和他闲聊,急匆匆道:“中常侍,父皇在吗?我有要事相禀。”
“皇上正在里间批复奏章,殿下,出什么事了?”春陀笑着回答,好奇的问了一句。
“薄太后…山陵崩了!”
(让她多活了几年,为了发展接下来的剧情哈)
“天呐!”春陀失声喊道,满是难以置信。
薄太后,是高祖刘邦嫔妃、文帝刘恒生母。
早年间,曾嫁给魏王魏豹。
魏豹被韩信击败后,薄姬被刘邦收入后宫,生下儿子代王刘恒。
刘邦驾崩后,薄姬跟随儿子刘恒前往代国,尊为代王太后。
刘启即位后,尊为太皇太后。
春陀听了,不敢怠慢,连忙进去禀告。
“出什么事了?”
刘启手持朱笔,正专心致志批复奏章,见春陀进来,抬起头问了一句。
“陛下…太皇太后她…她山陵崩了!”春陀颤声说道,跪倒在地。
刘启霍然起身,难以置信的问道:“前几天朕还去看望她老人家,当时她精神头还很好,怎么就突然崩了?”
春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仆不知,这是宗正刚刚禀告的。”
脸色痛苦的仰头往上看了一眼,刘启皱着眉头道:“让他进来说话。”
“诺。”
薄太后一直很疼爱刘启,刘启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对她感情很深。
一时半会儿,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没一会儿,刘德走了进来,见到刘启后,跪倒在地:“儿臣拜见父皇。”
刘启烦躁的让他起来说话,走到他跟前问道:“太皇太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崩了?”
“回父皇,据太医说,太皇太后今日正在休息时,突然离世。太医遍查原因,太皇太后并未患疾,实属寿终正寝。”
刘启失魂落魄的坐回龙榻,喃喃道:“知道了…”
撑着胳膊,刘启用袖子把脸庞掩盖在内:“传朕旨意,太皇太后辛苦有年,按照礼制操办葬礼。而后,葬于霸陵之南。”
太皇太后早有交代,若是有一天山陵崩,想要葬在文帝身边,死后陪伴独子。
刘启这样说,也是按照她的遗愿而为。
“去吧。”
“诺。”
刘德恭敬行了一礼,缓缓退出殿内。
“春陀。”
刘德走后,刘启朝外面喊了一声。
候在门外的春陀,听见刘启的声音,连忙进去。
“皇上,仆在。”
刘启努力稳定心神后站起身,道:“宣三公二傅,到宣室阁。”
“诺。”
走到窗前,推窗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椒房殿,刘启若有所思。
……
一个时辰后,宣室阁内。
“拜见陛下。”
“坐吧。”
“谢陛下。”
五人落座后,刘启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坐塌下来的意思。
“今日太皇太后山陵崩,你们都知道了吧?”刘启面色沉重的缓缓说道。
陶青起身离榻,拱手行礼:“国母驾崩,举国同哀,臣等也是刚刚知道。”
点点头,刘启道:“朕已经下诏,按照礼制,进行安葬。”
“不过,今天朕叫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对于另外一件事的看法。”
几人皆露诧异,而后拜倒在地,静候刘启下文,拜道:“请陛下示下。”
“你们也都知道,这薄皇后虽然母仪天下,却久无子嗣。朕的意思是,待到太皇太后葬礼过后,废黜皇后。”
“你们觉得如何?”
刘启的话说完,底下几人面色各异。
陶青面露不忍,周亚夫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而直不疑则是有些感慨。
而东宫二傅,则是互相看了一眼,面上一丝笑意一闪而逝,随后归于平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没有子嗣,始终是个被人诟病的话题。
就连皇上,对薄皇后,也有看法。
而且朝中人人都知道,薄皇后是仗着太皇太后,才当上了皇后。现在太皇太后去了,陛下要废后,可以理解。
其实,很多人早就想劝谏来着。只是迫于形势,不好开口罢了。
刘启的话说完,大殿内安静了好一阵子,谁都没有急于开口。
几人心里都明白,薄皇后的位置坐不稳被废,那是早晚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突然。
刘启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又过了一会儿,几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拜倒在地。
“陛下圣明,臣等并无异议。”
大势如此,陶青和直不疑虽然为薄皇后暗道可惜,没有开口劝谏。
……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因为思绪紊乱,窦婴讲着讲着,不知不觉讲起了老子的话。
刘阏于听着不对劲,悄悄捅了下刘荣,后者略微侧身,看了他一眼。
“太子哥哥,窦太傅不是应该讲儒学吗?怎么讲起黄老来了?”刘阏于悄悄打量着窦婴,小声说道。
“噤声,太傅授课完毕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