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庸听到这话,瞬间紧张起来,两手慌忙摇晃:“不不,千万别,千万别!”

“这就对了。”马三挑了挑眉头,笑眯眯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瓜芦木:“熬了一宿,喝一口吧?”

“这东西可提神了!”

董庸心里暗暗发苦。

可是自己又没有办法,现在全家老小都在别人手里,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滋溜~

一口瓜芦木咽下,董庸满嘴的苦涩。

“你想怎么样?”

董庸低着头,有气无力说了句。

似乎已经是认命了。

“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怎么办才是。”

马三饶有兴致看着他。

说着,马三将一包东西搁在桌上。

敲了敲桌子,马三嘴角勾起。

“这东西我特意加了蜂蜜,放心吧,不苦效果还很快。”

“受不了多大的罪!”

董庸浑身颤抖看着桌上那包东西,难以置信看向马三。

颤声开了口,试图说服对方:“他们还没对我问话呢!”

“有备无患嘛,就当是提前准备了不是?”马三不以为然摇摇头。

你倒是好狠的心!

“我死可以,不过,”董庸把心一横,皱眉看向马三:“我如何相信你不会为难我的家人?”

“如何保证他们的安全?”

马三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徐不缓说道:“放心吧,我家主人会照顾好他们的。”

“绝不会让你白死。”

“我要一个保证!”董庸愤怒握紧了拳头,嘭的一下砸在桌子上。

叹了口气,马三怜悯看着他:“你应该明白,你我都只是小人物。”

“蝼蚁而已。”

身子往前一探,马三直视董庸。

“有的选吗?”

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董庸颓然靠在椅子上。

是啊,自己只是个宫中内侍。

当年也是因为家里没粮,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父母才把自己送入了宫中。

在宫里,内侍千千万,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

不说宫里的娘娘,哪怕是随便一个比自己高一个级别的太监,都可以轻易地碾死自己。

自己,有的选吗?

没有!

“我知道了。”颓然从桌子上拿起那包东西,董庸揣进袖子里。

“劳烦你回去告诉他,希望他能说话算话。”

端起桌上的瓜芦木,董庸红着眼睛一口喝干,咬牙切齿说道:“不然,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他!”

……

“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他也配!”

刘屈氂眼中闪着寒光,冷哼一声交代马三:“你现在就安排下去,让人去城外边处理干净。”

“记住,一定要处理干净!”

“家主,”马三有些犹豫,往未央宫方向看了一眼:“他都准备赴死了,何必再赶尽杀绝?”

“糊涂!”

低声呵斥一声,刘屈氂教训他道:“做事切记拖沓,也最忌讳留下后患。”

“人不狠,站不稳!”

“今天留下祸害,明天倒霉的就是我!”

“这世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言!”

马三眼角直抽,没想到刘屈氂比自己还狠。

想到这,不禁为董庸感到有些不值。

“诺,仆这就去。”

……

“都调查清楚了?”站在宣室阁外面的走廊里,单丘眼中寒光闪烁。

一个名为刘敬的老太监躬身回答:“按照您的吩咐,对宫中的内侍明面问话,暗中跟随。”

“尽量不打草惊蛇。”

“经过跟随查访,董庸有重大嫌疑!”

“董庸?”单丘皱眉看向他:“我怎么没听说过他?”

刘敬低头回答:“董庸不过是是个普通的内侍,平日里也就负责打扫宣室等地。”

“您没听说过他很正常。”

负责打扫宣室,也就是说有机会窥视舆图。

这也就说的通了。

“你详细说说。”单丘示意他说下去。

刘敬拱拱手,继续说道:“昨日宫中休沐,董庸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了宫便有人接应,去了城中一处偏僻茶肆。”

“出来时,面露悲愤。”

单丘了然,他这八成是被人威胁了。

不然,不可能会这样。

“和他接头的是谁?”

“太中大夫门下内宰:马三。”

面露惊诧,单丘有些不敢相信:“刘屈氂虽然是诸侯王之子,可是只是个小小的太中大夫,他哪来的勇气结交内侍?”

“还参与这样的事情?”

马三是内宰,自然是奉了他刘屈氂的授意才与之接触。

刘屈氂脱不了干系!

“这还不清楚。”摇摇头,刘敬眼中透出一丝复杂:“不过太中大夫本就可以进入皇宫参与朝政,他能接触到内侍,属下并不意外。”

“这倒也是。”太中大夫作为中层官员,是可以参与朝议、廷议的。

接触到内侍这样不显眼的宫中人员,倒也是说得通。

可是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

收受了匈奴人的贿赂,还是为了某种私利?

“派人盯紧他,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单丘两眼直冒寒光,不论他有什么目的,这次都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一定要严查到底!

刘敬小声询问:“那…董庸要不要先问问话?”

单丘横他一眼,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

“唰唰~”

“唰唰~”

手中的扫把胡乱的清扫着地面,董庸心中的情绪跌宕起伏。

宫中到处都在问话,可是唯独自己,就是没有被波及。

要么自己职位卑微无人问及。

要么…

余光无意间瞥向袖口,董庸握着扫把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希望…希望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吧。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董庸连忙低下头充耳不闻,认真打扫起来。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躲是躲不掉的。

几双鞋出现在视野里。

“董庸,有件事想找你了解一下,走吧。”刘敬那苍老的声音传来,透着不可抗拒的严厉。

哎,终于来了。

董庸反倒轻松了下来。

微微抬起头看向刘敬,董庸脸上露出微笑:“内侍令,属下这里还没清扫干净,要不稍等一下,等属下完成分内的工作?”

“不必了,你这里自有人顶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