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吗？”

“看到九原侯的大纛了吗？”

郑瘸子往前扒拉着，挤得脑门上全是汗，语气焦急问挤在前面的独子郑光。

“父亲别急，现在来的只是前来报捷的骑兵，大军还在好几里以外呢！”

郑光回头憨笑一声，笑着对他解释：“九原侯过来，估摸着还得一两个时辰。”

“大军行军速度快，又都是骑兵，哪用得着如此墨迹？”

郑瘸子两眼一瞪，不满嘟囔：“当年你老子我在九原侯麾下，哪天不得行进个百八十里的？”

“净在这谎报军情！”

见他发火，郑光讪讪一笑，连忙告饶：“父亲说的是，大军行进速度快，要不了多大会儿就该过来了。”

“是孩儿莽撞了。”

周遭百姓听到父子两人的谈话，尤其是郑瘸子说自己曾在九原侯麾下，不少人纷纷回头。

直勾勾看向郑瘸子。

“这位兄台请了。”

一个商人打扮，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高个子对郑瘸子拱拱手：“在下李玉，在边关经商。”

“方才你说曾在九原侯麾下，难道兄台当年也在北军当过兵？”

郑瘸子被人礼遇，满面春光。

下巴微微扬起，郑瘸子故作谦虚回了一礼：“某家不才，曾在北军当过伍长。”

“哎呦！那可不得了！”

那商人惊呼连连：“军中挑选最是严格，相必老兄你当年也是一个勇猛之士？”

“不敢当，不敢当。”对于夸赞郑瘸子很是受用。

“在下不过稍有勇猛而已。”

伍长虽小，可是能在北军当伍长，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也足以令人羡慕。

“不知兄台可曾见过卫将军？卫将军长什么样？”李玉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听到这话，一旁的百姓也都凑了过来，细细倾听。

“卫将军那可是人中龙凤！”

说起这事，郑瘸子当即来了劲，卖力说了起来。

“长相俊朗不说，文韬武略更是众将楷模！”

“嘿！”

嘿嘿一笑郑瘸子兴奋无比：“当年，陛下就曾夸赞过，说他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要不，当年平阳公主能芳心暗许，对他痴迷如此？”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不少人的心理。

当年平阳公主和卫青的佳话，没少被人传诵。

灞桥送别，更是引得不少人羡慕无比。

要知道，那可是先帝之女。

当着万千将士亲自送别！

旁的人，能有这待遇？

“卫将军才貌出众，这是有目共睹的，快说说，卫将军领兵如何？”

李玉连忙追问。

“卫将军领兵，那自不必说！”

郑瘸子往上抱拳，钦佩之至：“旁的不说，就说那次那个叫做挛鞮武沐的吧。”

“那次趁夜偷袭，得多凶险？一般人早就傻眼了！”

“可是卫将军不，不但没有乱了分寸，还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奸计。”

“将计就计，大破敌军！”

“仅凭这一点，北军上下的将士就没有不佩服的！”

就在郑瘸子说的正起劲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语气里，满是调侃。

“兀那汉子，这事我也听过，当年这一战，可是把匈奴人给打蒙了！”

“听说挛鞮武沐一被人问起这事儿，还光捂脑袋不敢吭声呢！”

“上次在天香楼吃饭，还没吃完就捂着脸离开了。”

“那叫一个尴尬！”

“哈哈哈~”

周遭百姓乐不可支，纷纷大笑。

“等伊稚斜来了，咱们改天碰上了，也得好好的问问他，被卫将军打败是个什么滋味！”

另一个糙汉子瓮声瓮气在一旁也开了口。

引得周遭百信纷纷附和。

“那是！”

“咱们得问问他，为何会被打败，为何又狼狈逃跑！”

正说笑间，李玉目光不自觉看向了郑瘸子的伤腿。

“老哥，你这腿是怎么伤的？”

气氛说开了，关系也近了。

彼此之间没了隔阂，多了亲切。

“嗨！”

郑瘸子不以为然抬起腿让众人看个清楚。

“小伤而已。”

“当年跟随将军趁夜反击挛鞮武沐，当时那是一路左突右砍，杀的那叫一个痛快！”

“可是当时毕竟天黑，对方人也多。”

“有一个匈奴人要对将军不利，那哪能让他得逞？”

额头青筋暴起，郑瘸子仿佛回到了当年。

“老子当时一拉缰绳就迎了上去。”

“结果匈奴人死了，我的腿也伤了。”

“这么说，老哥你还是个救过卫将军的英雄嘞！”李玉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这个我从来没在乎过。”

摇摇头，郑瘸子说道：“当时就想着不能让匈奴人伤着卫将军，哪怕是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彩！”

“彩！”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纷纷叫彩。

“现在呢？卫将军可曾对你照拂一二？”李玉看着他的伤腿，好奇追问。

“那不必说！”郑瘸子嘿嘿一笑，对他说道：“将军仁慈，回来之后便让人时常照拂。”

“这不，前些日子长安城扩建，卫将军还给咱们受伤的将士们自掏腰包买了宅院，让我等安置嘞！”

听到这话，周遭百姓顿时心服口服，连称仁义。

“卫将军仁义。”

“不错，确实如此。”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更是连连感慨。

“有道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卫将军富贵不忘将士，真是难能可贵！”

正说话间，远处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紧接着，地平线上一支庞大的骑兵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来了，卫将军凯旋班师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百姓们纷纷涌了上去。

前往迎接这位凯旋而归的当今九原侯：卫青！

“快看快看，卫将军带领的北军是多么的雄壮！”

“是啊，朝廷有这样雄壮的大军，何愁敌军不灭！”

卫青的大纛迎风飘扬，麾下北军个个斗志昂扬。

整齐跟随其后。

一看，就是百战之师！

“停！”

离长安城老远，卫青就命令大军停了下来。

“下马！”

全军得令，应声下马。

一时间，甲胄之声哗哗一片。

不绝于耳。

下马之后，卫青认真正理戎装，步行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