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就习惯了,无妨。”

摆手示意他不用搀扶,刘荣笑着踱步在殿内。

长安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等大汉真正富裕起来了,所有城池都得扩建。

当然,这是一个长期的工程,是一个得耗费几代人心血才能做到的事情。

并不能一蹴而就。

恐怕,自己有生之年是很难看到了。

不过,这并不耽搁自己开启重建长安城的盛世。

“陛下,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要不…仆给您传膳吧?”

单丘再次开口。

“好。”笑着点点头,刘荣伸了个懒腰。

忙了整整一天,到现在也确实是饿了。

长安城外,马车嶙峋。

热闹的街道上堵满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同时也堵死了马车前进的道路。

只能靠着巡街武侯的指引,慢慢往前挪动。

“长安城,确实到了扩建的时候。”

韩安国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感叹一声。

“太尉忧国忧民之心,真是令人敬仰。”

车内,刘屈氂恭维的声音传来。

关上车窗,韩安国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彭侯此言,老夫惭愧啊。”

刘屈氂虽然只是个中散大夫,可是由于其父中山靖王的关系,虽然没有封王,好歹的也被朝廷封为彻侯。

深深看他一眼,韩安国似乎有所忧虑:“彭侯在京都外面,听说也有一处宅院?”

刘屈氂一怔,不知他这是何意。

“父王关爱,着人给在京都外也修建了一处宅邸,寥为栖身而已。”

刘屈氂谦卑说道。

“只有府邸,可有田亩?”韩安国接着追问。

刘屈氂更加纳闷,太尉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些事来了?

“几倾薄田,每年也就够喝口粟米粥而已。”刘屈氂继续谦逊回答。

“可惜,可惜呀!”

满脸可惜摇摇头,韩安国怜悯看向刘屈氂。

“可惜…什么?”脸上肌肉抖动,刘屈氂小声询问:“不知太尉这话是何意,还请明示。”

“过不了多久,府邸被扒,良田充公,岂不可惜?”

韩安国叹息一声,看向刘屈氂。

府邸被扒,良田充公?

谁呀这是,这么狠的吗?

可是,自己并没有得罪任何人呀!

刘屈氂想了一圈,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非得致自己于死地。

连自己这点微薄的家业都不给留下。

“在下一直勤勤恳恳,低调做事,并未与人结仇,谁会这样对付在下这样一个名不经传的人?”

刘屈氂赔罪笑道。

“你不得罪别人,别人可不会放过你。”韩安国不客气点出,冷眼对他说:“你知道,这世上的人可不会因为你的良善,就放过你。”

刘屈氂心里更犯嘀咕了。

自己怎么了这是?不就是没事拍拍你太尉的马屁吗?

还犯了天条了?

这是不把自己搞得家破人亡就誓不罢休呀!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刘屈氂现在手都是抖的。

“太尉,您就别吓唬小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刘屈氂擦着冷汗,连连告饶。

“不是老夫吓唬你,而是朝廷最近要有大动作。”

两眼冒着寒光,韩安国死死盯着刘屈氂:“针对的,就是你这样的王侯将相。”

“还请太尉明示?”听到朝廷要对付自己,刘屈氂心中顿时一凛。

见说的差不多了,韩安国这才添油加醋把今天廷议的事说了出来。

说罢,也不吭声,就这么抚须看着刘屈氂,等着看他的反应。

刘屈氂听罢,心里百般纠结。

朝廷要扩建长安城,是天大的事。

任何人也不可能阻挡的了。

可是,听太尉的意思,似乎是要自己冲锋打头阵,和窦婴对着干呀!

然而,这么做肯定会让陛下心生厌恶,搞不好自己将来的前途就会尽毁。

毕竟,陛下默许的事,是不容任何人挑衅的。

但,自己要是不有所表示,太尉这肯定过不去。

以前的努力,顷刻之间就会付之东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避免。朝廷要怎么样,我等卑微之士又能怎样?”

思索再三,刘屈氂自嘲一声,连连摇头:“在下,听天由命就是了。”

“你也不必太过悲观,”韩安国抚须笑笑,宽慰他道:“只要老夫在,定不会让你等朝廷忠臣吃亏。”

“老夫,定会和丞相好好说说,尽量给你们争取。”

“呼~”

长长出了口气,刘屈氂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吓了这一大跳,还以为太尉要自己和窦婴争斗,原来说到底是要彰显维护之意。

早说呀!

韩安国瞥他一眼,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些事还得你自己主动争取,老夫才好说话。”

扩建长安城的事,在长安城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紧张的,还是那些在城外起了府邸,有大片良田的王侯将相。

尤其是南军的那些战功标榜的将军们。

他们正相奔走,想要尽力争取自己的利益。

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这次出言反对的蓝田侯府。

他们都想着能够仰仗着关系,让韩安国给出谋划策。

然而,有相互奔走的,也有坦然处之的。

譬如:大朝会期间,学院放假回来歇息几天的周亚夫。

没有乘车,周亚夫虽然略显老迈,依旧骑马而行。

“父亲您瞧,蓝田侯府可是够热闹的!”

周阳脸上满是羡慕,伸着脖子往那边直瞅,两眼恨不得长在那里,根本拔不出来。

“怎么,听你的意思非常羡慕朝廷现在这位太尉?”

周亚夫抚须瞥他一眼。

“车水马龙,往来不绝。和咱们家相比,韩公府上真是…”

周阳没有回头,连连感叹。

“陛下决定的事说三道四,私底下又小动作不断,老夫看他韩公大祸不远!”

瞥了眼热闹非凡的蓝田侯府,周亚夫轻轻摇头。

周阳转过头,脸上满是惊讶:“父亲的意思是,韩公太过招摇了?”

“他是一天两天吗?”周亚脸上有些惋惜,叹了口气:“他呀,是在挑衅陛下的耐心呢!”

“真有一天陛下用不到他掣肘时,恐怕会跌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