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然步履匆忙,脚步却非常的轻快。
似乎心情不错。
这人,正是刚刚从刘荣那离开的栗奔。
栗姬看栗奔一眼后,没有挪动脚步出门迎接的意思。
倒不是不想,有意的慢待,而是哀伤之感,依旧如同潮水般在心中蔓延。
一遍遍冲刷着。
咆哮着。
待栗奔快要走到殿门口,淑白见栗姬还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低声叹息一声往殿门口走去。
迎着栗奔,淑白对他行了一礼。
“见过国舅。”
往窗口那看了一眼,栗奔眉头微蹙,问她:“太后这是怎么了?大老远的就瞧见她愁眉苦脸的站在窗边发呆。”
“出什么事了?”
淑白低头回答:“回国舅,太后方才去了长信殿,睹物思人有些伤感。”
“所以……”
自己这个妹妹倒是个重感情的。
点点头,栗奔对她说:“原来是这样。”
说罢,迈步走进殿内。
“臣栗奔,拜见皇太后。”
走到栗姬跟前,栗奔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缓过神来,将那些伤心事压在心底,栗姬转头看向栗奔。
“兄长还是这般小心。”
看着恭敬跪在地上见礼的栗奔,栗姬轻声说了一句。
像是在埋怨,又带着关心。
“在我这,没这么多规矩,兄长大可不必如此。”
栗姬将他扶了起来。
栗奔笑呵呵回答道:“礼仪法度虽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可是我还得以身作则才是。”
“是是是,就你是遵守礼法的忠臣!”
嗔怪一声,栗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栗奔行事小心,就不易被人抓住把柄弹劾。
自己也就少了很多麻烦。
不像那窦太主那一家子似的,天天的惹是生非,常常引的老太太不快。
尤其是前些年,又是纵仆杀人,又是当街横行害民。
少不得被陛下惩治。
与之相反,自己这个兄长就省心的多。
忙完公事就回家,从不惹事生非。
自己当真是少操了不知多少心。
两人相继落座,栗姬摆摆手让淑白摆茶相待,转头问他:“兄长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栗奔抚着胡须,打量着有些憔悴的栗姬:“今日进宫面圣,顺道过来看看太后是否安康。”
栗姬低下头:“有劳兄长挂念,一切都好。”
“逝者已逝,过度悲伤只会透支身体,”栗奔顿了下,看着低头不语的栗姬:“太后…节哀才是。”
“兄长说的是,”栗姬抬起头,强颜欢笑换了话题:“对了,今日兄长进宫,可是荣儿那又出什么事了?”
“有一些。”
栗奔点点头:“最近东边边境不太平,陛下想派人出使一趟。”
“特意把臣叫到宫中,就是想让臣帮忙斟酌人选呢!”
栗姬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爹亲娘亲,这大舅呀更亲。”
瞅着栗奔,栗姬得意对他说:“瞧瞧,说到底这满朝的大臣,荣儿还是最信任你。”
栗奔笑呵呵回答:“陛下跟臣亲近,是臣的福分。”
“对了,这次出使,不会又是为打仗做准备的吧?”
栗姬有些紧张:“国丧期间,朝廷可别动刀动兵的,要真是这样,对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不敬。”
“请太后放心,断然不会动刀兵,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罢了。”
栗奔笑着做出保证。
“这便好。”
旁人这么说栗姬可能不信,可是栗奔是自己亲大哥,绝对不会骗自己。
哪有不信的道理?
不过,栗姬还是想着多叮嘱他一句:“以前,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总说,国虽大好战必亡。”
“现在朝廷是四海清平,天下安安,能不刀兵,尽量还是不要动刀兵。”
“荣儿他征战十数载,已经打下了那么多的疆域。”
“足够了。”
美目看向栗奔,栗姬对他说:“你既是朝廷的御史大夫,又是他大舅,有时间你也劝劝他,安生治理天下,别再闹腾着打仗了。”
“太后说的是,臣有时间一定劝劝陛下。”
对于栗姬的话,栗奔虽然没有出言反对。
心里,却并不赞成。
国虽大好战必亡不假,可是这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大汉的疆土,都是靠将士们浴血奋战才艰难得来的。
一寸江山一寸血。
想要安宁的生活,强大的武力就是最强有力的保障。
尤其是对付那些宵小之徒,需用雷霆手段才能进行震慑。
就像是这次的事,大汉本无意挑起争端,可是有些人,就是认不清现实。
非要跳出来挑衅大汉的权威,那就少不得给他们点教训。
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大汉国威,不容亵渎!
“太后,”栗奔眉头微蹙,问她:“刚刚臣进宫时,在宫门口看见萧姬。”
“她…这是出宫了?”
栗姬点点头:“不错,是出宫了。”
“太皇太后故去,按照宫里的规矩,是该出宫自养。”
叹了口气,栗姬心里的哀伤又被勾上来一些。
“念她伺候太皇太后多年,辛苦有加,我赐了她些东西,让她享清福去了。”
栗姬能善待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这是栗奔所没有想到的。
栗奔赞叹一声:“太后宅心仁厚。”
又说了会儿闲话,栗奔正要起身告辞,殿外传来一声诵读声。
“陛下驾到~”
“荣儿来了。”栗姬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摆摆手示意栗奔待会儿再离开。
哒哒~
刘荣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皇儿拜见母后。”刘荣恭敬行了一礼。
抬起头,刘荣诧异笑笑:“大舅也在。”
“拜见陛下。”栗奔笑着长辑一礼。
栗姬笑着对刘荣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旁边坐下:“正说荣儿你就到了,你来的正好,快坐。”
“好。”
刘荣迈步走了过去,在栗姬身边坐下。
“母后和大舅说什么呢?”刘荣笑着问她。
“嗨,还能说什么,说些闲话呗。”栗姬不以为然说道。
“怎么,今天忙完了?”栗姬笑着问他。
“差不多吧。”刘荣没有细说的意思,有些敷衍说道。
国事繁巨,并没有因为国丧期间就因此减少。
该做的,该安排的,还是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