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窦婴这番真挚的话,刘荣还真不好反驳。
皇朝子孙的多少,一定程度上确实代表着今后大汉的稳定与否。
要是没多少子嗣,就算祖宗那也不好交代。
“有劳先生挂怀,多谢了。”
端起羽觞和他饮了一觞,稍稍化解尴尬的情绪。
刘荣脸上带着微笑对他说:“朕也是时常感叹,每日过于繁忙政事。”
“大汉要发展,要壮大,更是得图谋善举,为后世的子孙打下疆域,打下可以生存的空间。”
“忽略了后宫。”
“不过,”刘荣自信笑笑:“朕正当壮年,此事并不急。”
“至于充实后宫,更是大可不必。”
“先生知道,朕并不是一个贪图女色的人。”
“是啊,陛下要做大有为之君,君临天下,威加四海。”
窦婴附和一声,没有再劝:“国事确实很是繁重。”
顿了顿,窦婴再次开口:“陛下,此事不提,还有件事您也得早日定个章程才是呀!”
“何事?”
见他没有再劝,刘荣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夹了口菜,不以为意问道。
窦婴憨厚笑笑,对刘荣拱拱手:“陛下登基已久,到现在还没有定下陵寝。”
“甚是不当。”
“宗正早就去过臣的署衙,想要和臣联名上奏,臣都给压了下来。”
“可是,此事陛下还是得早日乾纲独断才是呀!”
帝王陵寝,是每一个皇帝登基之后都要先选定的事情。
然后再耗其一生去修建。
等待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合上了眼,作为前往那未知之地的起始。
这其中,以秦皇陵为最。
收集天下财富,充实陵寝。
后世的君王,也常常以此为重,对于陵寝的修建,非常的上心。
刘荣听到这话,摇头笑笑。
笑声里,满是洒脱。
指了指外面天地间那一片苍茫,刘荣感叹道:“这大好河山,日月星辰,皆有定数。”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过是这短暂人生暂时借用而已。”
“真到了那一天,哪一样能带进陵寝?”
“就算是带进去了,又能存在多久?”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带着几分醉意,刘荣脸色微红:“朕山陵崩时,当栖身英灵园,让我大汉英灵守护朕身。”
“忠魂为松柏,朕为青山。”
“青山不倒,松柏长茵。”
“若是地下依旧有知,朕当再带领大汉战死沙场的忠魂,继续为后世子孙开疆拓土!”
“生征服蛮夷,死也要为汉室天下的子孙,争取更为广袤的疆域!”
“陛下真是圣明仁慈之主,心存天下,令人万分敬仰。”
窦婴心悦诚服感叹一句。
“不过,”这事窦婴并不打算放弃,顿了顿继续说道:“陛下的陵寝不单单是身后之事,更是一个王朝兴盛的象征。”
“盛世之时,陵寝气势恢宏,也是陛下治理有方的体现。”
“陛下您说呢?”
越是帝王陵墓,以后被盗墓贼光顾的可能性就越大。
以后被人参观的可能性越大。
刘荣可不想自己故去之后,还被人给惦记。
而且,帝王陵耗费人力物力无数,于国于民都是巨大的负担。
劳民伤财给自己建一个陵,在刘荣看来是没有必要的。
“朕主意已定,先生就不要再劝了。”
“就让朕百年之后,在那鸿固原上,注视着我大汉的大好河山吧。”
“哎~”
叹了口气,窦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唯有再端起羽觞,聊表敬意。
“眼下大汉边疆,已经拓展到了西域。”
没有再说刚才的话题,刘荣给岔了出去:“西域,是连接大食等国家的必经之路。”
“我大汉的商品想要西进,就少不了和西域打交道。”
“因此,西域的安稳十分重要。”
“再者,”脸上露出一丝慎重,刘荣只手撑在桌上:“西羌诸部本就和匈奴人有瓜葛,他们也很想从高原前往西域,借机打通和匈奴人连接的通道。”
“西域,尤其是河西走廊的战略意义,不容小觑。”
“从这一点来看,朕觉得最近几年,朝廷对于西域的管理要抓抓紧。”
窦婴点点头,脸色凝重:“陛下说的不错,朝廷平定夜郎之时,这些西羌人就曾暴露出勃勃野心。”
“对于他们,是该做一些防范。”
“军队的事有韩安国,先生今后需要做的,是尽量用互市,拉拢、管控这些贪财的西域诸国。”
看向窦婴,刘荣对他说:“西域多商贾,商队更是多如牛毛。”
“控制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互市。”
正要接着往下说,刘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自责说道:“瞧朕,让先生过来闲谈,又说起了公事。”
说着,刘荣端起羽觞:“今日且把公事放下,你我君臣二人只畅谈快事。”
…
夜色朦胧,地上白雪皑皑。
看着窗外的飘雪的美景,平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卫青胳膊上。
“到底是自家人,刚一入冬陛下就召你回京。”
“陛下对夫君还真是圣眷不断呢!”
玉手攀附在卫青俊逸的脸庞上,拖着卫青的脸庞,平阳实在是忍不住,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姐夫刚立了战功,东匈奴那边也有重要军情,我这才能回来。”
“不然,就算是陛下圣眷,我也不好回来。”
“重要军情?”
平阳面露担忧,不再腻歪卫青,催促起来:“既然是军情,你还不赶紧进宫,禀报陛下?”
卫青哭笑不得看向平阳,两手撑着坐起身来。
“我这不是刚进家,想着过来看看你,就被你给…”
“不许说!”
“羞死人了!”
脸色通红,平阳用手堵住他的嘴,恶狠狠警告他:“待会儿见了陛下,你不许说!”
“不然…不然…我就咬死你!”
平阳羞的满脸通红,发出了自认为最为凶狠的警告。
“好好好,我不说,我一定守口如瓶。”
卫青连忙举手投降,顺带着站起身来。
宠溺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眼中满是笑意对她说:“好了,我得赶紧走了。”
“耽搁了这么久已是不该。”
站起来为他整理着甲胄,平阳担忧往外看了看正下的紧的大雪。
“天这么冷,你可千万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