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唇亡齿寒?”
贵霜歙侯转过头来,极其不屑反问。
蛮夷!
心里冷笑一声,主父堰缓缓起身。
尽量保持风度,主父堰环视四周:“嘴唇没有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
“现在的月氏国,就是这嘴巴里的牙齿。”
“至于唇,目前有二。”
“其一,”主父堰看向贵霜歙侯,直视于他:“歙侯说匈奴人离得远,并没有立刻进攻月氏。”
“这点倒是不错。”
“不过,歙侯可知匈奴人为何没有进攻月氏?”
贵霜歙侯翻了个白眼:“汉使何必总说一些尽人所知的废话?”
“为什么?因为离得远呗!”
“看起来贵霜歙侯心里是明白的。”
主父堰点点头,接着说道:“本使已经探明,此次出军的是匈奴右贤王部。”
“得伊稚斜命令,要拿下整个西域。”
“既然是整个西域,就绝不会只是简单拿下几个国家,就会罢手。”
“葱岭以东的匈奴人,和贵国只隔了个莎车。”
“莎车国小,匈奴人强。”
“要是莎车人不敌,月氏该当如何?”
“待匈奴人击败了莎车,兵临城下时。贵霜歙侯难道还觉得匈奴人远吗?”
“你…”
贵霜歙侯一怔,面露惊恐,顿时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他说的很有可能成为事实。
莎车这个国家,贵霜歙侯太了解不过了。
国小兵少,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如同群狼的住匈奴人。
要真是兵败了,那么月氏就会直面匈奴人的铁骑的威胁。
到时候,不想打也得打。
贵霜歙侯沉默了。
主父堰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其二,那便是月氏的老朋友,挡在月氏北边的大宛。”
“大宛出宝马,可是却并不出骁勇善战的骑兵。”
“现在,乌孙王猎骄靡,即将带着他的十五万大军进攻大宛。”
听到这话,在座的诸人顿时脸色一沉。
猎骄靡!
那个先王曾经杀其父,用其头颅做成酒杯的小家伙。
如果说月氏和匈奴人是世仇的话,那么乌孙和月氏的仇恨,只怕更深。
他恨月氏,胜过一切。
“汉使,”都密歙侯脸色沉重,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猎骄靡亲领十五万军,即将进攻大宛?”
真色点点头,主父堰直视他:“是真的。”
“如果本使猜测不错的话,现在猎骄靡的大军,应该已经兵临大宛城下了。”
“乌孙人来复仇了!”
“完了,月氏人又将颠沛流离,永无出头之日!”
…
低下几个歙侯脸色尽皆大变,带着惊恐在那窃窃私语。
“要真是这样,月氏人的灾难就要来了。”
都密歙侯长长叹了口气。
禾蠂看着如同鹌鹑一样,吓得在那瑟瑟发抖的五部歙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月氏人多灾多难。
从祁连敦煌一路逃到了大夏之地。
虽说击败了大夏,奴役了大夏的赛种人。
可是危险依旧没能远离。
现在,又重新卷土重来。
“汉使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禾蠂美目中带着期盼,问他:“那么,汉使此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禾蠂的话,顿时让几个歙侯安静了下来。
纷纷看向主父堰。
是啊,汉朝人不远万里,从长安赶到月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简单提醒?
不可能!
这样的话,哪怕三岁小孩子恐怕都不会相信的吧?
不等主父堰开口,赫犁已经忍不住站起了起来,对禾蠂说道:“女王,汉朝皇帝已经派出大军前来西域。”
“他们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帮助西域诸国,一起击败匈奴人!”
汉朝人出兵了?
不远万里而来,就是为了击败匈奴人?
这可让人有些不大相信。
没有好处的事情,别说一个国家,哪怕是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乐意去做。
“这可让人有些不大相信。”
贵霜歙侯没了咄咄逼人,可是言语中还是带着桀骜不驯。
看了眼主父堰,贵霜歙侯问赫犁:“汉朝人远来,就是为了平白无故帮助我们西域?”
“世界上哪有这样美好的事情?”
“我看,汉朝人应该是有别的目的才对吧?”
主父堰怜悯般看他一眼,居高临下对他说:“贵霜歙侯不了解事情的真相,说出这样揣测人心的话来,本使可以理解。”
“不过,天底下所有的事情,并不都可以用利益二字所代替。”
“哦?我倒是想听听,汉使所说的其他原因。”
贵霜歙侯冷笑一声,开口询问。
“女王,”朝禾蠂行了一礼,主父堰对她说:“大汉和匈奴,早已是世仇。”
“在太祖高皇帝时,就已经如此。”
“高皇帝建立大汉之初,匈奴人便肆意扣关,搅扰我大汉边关安宁。”
“高皇帝以天下苍生安危为本,决意彻底消灭匈奴人。”
“遂亲率三十二万大军,出兵匈奴。”
主父堰脸色深沉,继续说道:“从此之后,汉匈之间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
“及至到了如今我大汉的皇帝这一代,数次和匈奴人在边关大战。”
“双方均派出了数十万人的大军,进行厮杀。”
“后来,在我大皇帝的旨意下,太尉周亚夫亲率大军,逐狼漠北。”
“袭龙城,定河朔,出兵河西走廊…和匈奴单于正面会战单于廷!”
“伊稚斜狼狈逃窜,挛鞮武沐望南而拜!”
“大汉,已经将原本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现在彻底一分为二。”
“也就是现在所谓的:东西匈奴!”
听到这,在座的五部歙侯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万分的神态。
原来汉朝人和匈奴人世世仇!
一直在打仗。
难怪匈奴人现在分为什么东匈奴、西匈奴的。
原来,这都是被汉朝人打的。
汉朝人,厉害呀!
“早就听说汉朝是个大国,国力十分的强盛,”
都密歙侯恭维了一句,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可是你们已经打败了匈奴人,为什么还要不远万里来到西域,再度和匈奴人对抗?”
“毕竟,匈奴人已经不能再威胁你们了。”
“不是吗?”
“歙侯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并不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