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只知道刘荣险些被刺杀,没想到当时这么凶险。瞪了眼韩安国,有些后悔过来。
韩安国相当无奈,代人受过,这感觉太难受了。而且这事儿,跟自己根本没关系。当时自己,还劝谏来着。
不过这话,只能憋在心里,说不得。
刘嫖在一旁适时劝说:“荣儿啊,梁王确实也是不知道羊胜两人会如此。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叔叔吧,啊?”
刘荣很清楚,哪怕刘武干了这样天怒人怨的事,只要太后在,自己依然拿他没办法。
逼急了,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刘荣故作委屈的低下头,回了句:“既然姑母都这么说了,孤还哪能揪着不放?算了吧。”
刘嫖听了,喜不自禁,连忙说道:“荣儿你这就对了,咱们都是自家人,理应彼此谅解才对。”
“回头,等你叔叔进了京,姑母让他好好给你赔不是。”
刘荣点点头,没有抬头。盯着地面的眼中,杀意止不住往外冒。
“姑母说情了,孤可以不再计较上次的事,韩大夫请起吧。”
抬起头后,刘荣淡淡的说道。
“谢殿下。”
韩安国坐回原处,赔笑道:“殿下恢廓大度,臣代大王谢殿下。哦,对了。臣临行前,大王还特意让臣把答应给您的汗血宝马,也带了过来。”
“您何时有空,可以试骑一下。”
点点头,刘荣没有开口。
上次刘武答应的的好听,贺礼清单里,根本就没有那匹汗血马。这次借着赔礼道歉,总算是着人带了过来。
其中的原因很简单,这时候的汗血马,说是价值千金,毫不为过。
汗血马产自西域大宛国,是天下名马,可日行千里。奔跑时,流出的汗如同鲜血一般,故称汗血马。
传说中,汗血马是天马的后裔,所以才能日行千里,至于真假,不得而知。
刘武得到这匹汗血马后,便视若性命般重要。旁人别说骑了,看一眼都是罪过。这次能把汗血马送过来,真是下了血本了。
单单想要取得自己的谅解,梁王不可能舍得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刘荣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还有事。
不过,刘荣并不打算问,而是等他们开口。
主导事情主动与否,全看双方谁能够沉得住气。
韩安国和刘嫖对视一眼,见刘荣并不搭茬,眼中透出无奈。
刘荣不理会,事情还是得办。没办法,韩安国开口:“太子殿下,这次臣深夜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太子殿下帮忙。”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眉头一挑,刘荣似笑非笑看向韩安国:“韩大夫说笑了,孤孑然一身,又深居宫中。”
“哪里帮的上什么忙?”
太子跟传闻中,不太一样呀。
韩安国觉得,面前的刘荣,丝毫不比朝廷里精于世故的人差多少,甚至,还要更难缠。
不但时刻处于被动之中,连说话都得小心措辞才行。
韩安国正在费尽心思措辞,刘嫖开口把事情说了出来:“其实也不是别的事,这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你父皇还在调查你叔叔。”
“所以呀,想让你从中斡旋一下。”
刘嫖这话,刘荣听了有些无语。
派人刺杀在前,事后还要让我去刘启那为你求情?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安国见刘荣脸色不善,知道这事儿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原谅刺杀者已经是艰难的抉择,还要为其求情,这确实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不过,韩安国觉得,刘荣应该会同意。因为,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刘荣并非没有心机。
恰恰相反,刘荣是一个懂得隐忍,看得清局势的“明白人”,应该会权衡其中利弊。
刘荣脸上恼怒之色一闪而逝,并未拒绝,但是也没同意,而是反问道:“姑母,让孤去求情,您觉得合适吗?”
刘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殿下,”韩安国接过话茬,真诚的说道:“臣觉得,此时只有殿下劝谏陛下,最为合适。”
“因为您去求情,完全是念及亲情的原因,不忍让陛下处罚梁王,陛下是个重视亲情的人,不好拒绝。”
“殿下,现在梁王正处于危难时刻,若是殿下能够施以援手,不单单梁王惦念您的帮助。”
“就连太后,都会念您的好的。”
韩安国说的不错,只要太后在,梁王就不会倒。
窦太后极其疼爱刘武,刘启又是个孝子,不会真重罚刘武。
而且刘荣现在,还不能得罪窦太后。
历史上,刘启驾崩后,刘彻继位。但是,实权并不在他那,而是在窦太后手中。
一代大帝,只能在上林苑,每日假装醉心于打猎为乐,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等窦太后殡天之后,才进行了权利的交接。
刘彻尚且如此,到时候没有老太太支持自己,估计也会落的和他一样的下场。只有暗自隐忍,等老太太不在了,才能重掌朝局。
身在皇宫,就得知道进退,知道什么时候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不然,只能黯然收场。
刘荣心底里翻滚不止,叹了口气:“韩大夫说的…有道理。事情出了以后,孤这些天来,经常夜不能眠。常常也在想,本是一家人,何至于此?”
韩安国笑呵呵说道:“太子殿下,您同意了?”
不同意能怎么办?
在一旁看梁王的笑话?
算了吧,有些瓜是不能吃的,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这时候为梁王说情,不管成与不成,起码太后那觉得自己厚道,没有落井下石。
这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刘荣点点头:“孤尽力而为吧。”
能屈能伸,真大丈夫也!
韩安国心中赞叹一声,由衷感慨。
刘嫖也很开心,为刘荣明智的决定表示高兴:“还是荣儿肚量大能容事,姑母果然没看错你。我家阿娇,真是要嫁一个好夫婿呀!”
得,刘嫖倒自夸上自己的眼光了。
事情办完,两人起身离榻,告辞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荣头疼不已。劝说刘启放过刘武,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不然想说动刘启,根本不会成功。
就在刘荣思索的时候,单丘前来禀报:“禀殿下,韩大夫交付汗血马时,托人把这个交给您。”
接过单丘手中的东西,刘荣看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韩安国,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