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甫也是长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大单于终究没有一意孤行。
这就好,这就好。
“大单于,我以为咱们应该立刻回师,阻止汉朝人北进。”
悄悄瞅了眼挛鞮武沐,呼衍甫壮着胆子小声说道:“除此之外,还应派人前往汉朝,说明我军并无袭击汉军的意图。”
“上次的事…纯属意外。”
挛鞮武沐听到这话,黑着脸不说话。
班师理所应当,再派使者过去解释,且不说汉朝人信不信,自己信吗?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还真得解释一下,不然还真麻烦。
自打他周亚夫打败右贤王,使得伊稚斜狼狈逃离王庭,双方的话语权就已经不再平等。
汉朝的强大,远不是现在东匈奴可以比拟的。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和汉朝硬拼,大概率是拼不过,还容易步入他伊稚斜的后尘。
伊稚斜前前后后二十万大军,都被汉朝人打败了,而自己现在,不过八万。
想要和别人打,已经没了资本。
迫于形势,挛鞮武沐再是不甘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对汉遣使倒是无妨,只是他汉朝皇帝,会信吗?”
挛鞮武沐皱眉质问。
呼衍甫见挛鞮武沐这样说,知道基本上在心里,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观点。
不由得长松了口气。
“大单于放心,汉朝人会信的。”呼衍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拱手说道:“大汉虽然强盛,眼下却需要休养生息,补充兵员。”
“一时半会,根本不会出兵。”
“再说了,伊稚斜远遁,汉朝皇帝时刻都得提防于他,现在这种时候,哪还会追究我大匈奴?”
“有理。”
挛鞮武沐点点头,面有不甘往西看了一眼,收起佩刀插回刀鞘:“那就依国相所言,遣使前往长安吧。”
“大单于遣使过去,最好是借着恭贺他汉朝皇帝大胜而归,着人拜访他。”
呼衍甫提醒一句。
瞳孔一缩,挛鞮武沐嘴角微微勾起:“是啊,国相说的对。回到王庭之后,国相亲自挑选些珍贵的礼物,让使者一起带过去。”
“就说,这是本单于的一点心意,恭喜他汉朝皇帝了。”
既然认怂了,那就不妨把姿势再放低一些,一躬到底。
让本就骄傲的汉朝人,更加得意忘形。
这样,才能忽视东匈奴,为今后做谋划。
“大单于英明!”
眼中带着笑意,呼衍甫躬身一拜。
…
站在未央宫宫门口,看着自发夹道欢迎周亚夫凯旋的庶民百姓,刘荣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停过。
“长驱千里去,一举匈奴平。
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
“亚夫此次,为我大汉立下了不世之功。”
看着周亚夫缓缓入京,刘荣由衷感慨一声。
不过,仔细打量之下刘荣却发现,进城的大军并不多,除去周亚夫之外,不过此次一同出征的十几位将军而已。
并未见到大军的身影。
似乎猜到刘荣所想,单丘凑到跟前,小声禀报:“周太尉他,已让将士归营,并未跟随来长安。”
恍然笑笑,刘荣没有言语。
战功赫赫,却没有丝毫骄傲之意,反而如此的低调。
周亚夫这人,越发的谦逊了。
也越发的聪明了。
不多时,周亚夫骑马缓缓来到宫门前,见刘荣亲自出宫迎接,赶忙翻身下马,一路按剑快步小跑,来到刘荣跟前。
身后将士见了,纷纷效仿。
“臣周亚夫,拜见陛下。”
“臣等,拜见陛下。”
双手将他扶起,刘荣看着才月旬不见,周亚夫却饱经沧桑略显苍老,心中大为感动。
“亚夫辛苦了。”
周亚夫红着眼眶,谦逊一笑:“为陛下,为大汉,臣职责所在,不觉辛苦。”
拍拍他的肩膀,刘荣看向跟在他身后的将士,朗声说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匈奴终不还!”
“将士们,辛苦了。”
“你们回家了!”
身后将士听闻,原本激动的心中,不禁暖洋洋的。
陛下千金之躯,亲自出来迎接,这是何等的殊荣。
“为大汉,臣等誓死无悔!”
韩颓当等诸将,朗声回答。
刘荣笑笑,对他们说:“朕,为各位将军准备了盛宴,今日你我君臣,不醉不归!”
“哈哈~”
将士们尽皆大笑,拱手称谢。
陛下并未长篇大论,只是用最质朴的方式,迎接我等战场厮杀的将士。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与我等心连着心,君臣同心!
“臣等,拜谢陛下。”
“走,上车。”
刘荣拉着周亚夫的手,往一旁早已等候的车撵而去。
周亚夫见状,连称不敢:“车撵乃是天子座驾,臣岂敢逾越?陛下,万万不可!”
“卿为我大汉立下不朽之功,同朕同乘一车有何不可?休要聒噪,赶紧上车!”
不由周亚夫分说,刘荣拉着他上了车撵。
坐上车后,敲敲车窗,刘荣朗声道:“启行!”
车外,韩颓当等人羡慕的眼神止不住的往车撵剽去。
“如此殊荣,全天下也就只有太尉一人了吧?”
公孙傲低声感慨一声。
其他人虽无言语,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车内,周亚夫拘束坐在车内一隅,低头不语,不敢有丝毫僭越。
刘荣暗暗点头,不禁夸赞一句周亚夫的忠诚。
“亚夫此次对匈奴作战,觉得这匈奴人,今后还有能力再对汉反击吗?”
车撵缓缓而行,刘荣看向周亚夫,笑着问他。
周亚夫思索片刻,沉声道:“陛下,伊稚斜虽然远遁,可右贤王部仍然保有实力,不容小觑。”
“据臣所知,右贤王此次虽然损兵折将,仍有控弦之士十几万。匈奴人瑕疵必报,此次王庭一役虽然大败,却并不会死心。”
“肯定会找机会卷土重来。”
“若是大汉,乘胜追击,卿以为可有胜算?”
除恶务尽,始终留这个祸害也不是办法,刘荣不禁想着彻底解决匈奴人。
周亚夫闻言,轻笑一声,摇摇头对刘荣说:“臣以为,大可不必。”
“哦,太尉是这样看的?”
刘荣好奇看向周亚夫,等待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