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摇摇头,嘴角带着冷笑:“不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他伊稚斜还有最起码两万大军。”

“正面和他们打,难免会有伤亡。”

“咱们今日,就是那追逐猎物的猎人,要让他伊稚斜慢慢流血至死。”

“万一…右贤王领军支援过来,咱们该当如何?”

赵涉有些担忧看向远方,出口询问。

“嘿嘿。”

苏建不以为意笑笑:“他支援过来,那太尉他们就可以伺机而动,在匈奴后方大肆诛杀匈奴人,破坏他们的根基。”

“右贤王真要这么做,本将求之不得。”

愤恨往后看了一眼,浓浓的无奈不断在心中翻腾。

伊稚斜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拿身后的苏建军毫无办法。

“该死的汉朝人!”

这一路,不知道已经这样骂了多少次,然而每一次苏建军追上来,伊稚斜都忍不住咒骂一声,借着咒骂, 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中行说喘了口粗气,长期疲于奔命,让本就身子骨不如普通士卒的中行说,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少了区区二两肉,不像其他人一样身下磨得疼痛难忍,中行说只是觉得疲惫,并不觉得难受。

见伊稚斜又在那咒骂,连忙劝慰:“大单于勿要恼怒,右贤王遣人已经送来消息,正在全速接应大单于。”

“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和右贤王会师。”

“到时候,汉朝人的追兵,自会退去。”

“退?”伊稚斜咬牙切齿再次往后看了一眼,杀意凛然:“追了本单于这么久,想就这么逃跑,本单于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待会儿右贤王大军一到,本单于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不可!”

被人在屁股后面追了一路,此时的伊稚斜多少有点神经错乱,开始有点癫狂起来。

中行说倒是理智十足,眼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大单于,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右贤王一到,苏建军必退。”

“而王庭附近徘徊的周亚夫大军,却是我大匈奴的最大威胁。”

“倘若大单于和苏建军打起了,周亚夫就会趁机而动,前后夹击。”

“到那时,局势崩坏,大匈奴就会陷入不测之地。”

“大单于,驱逐周亚夫,保证我大匈奴后方的安全为上呀!”

伊稚斜哪里还听得进去?

愤怒低吼:“你懂得什么!”

“苏建人少,周亚夫人多势众。不先把苏建军消灭,如何能打的败周亚夫?”

恶狠狠瞪着中行说,伊稚斜寒声道:“本单于主意已定,休要多言!”

正说话间,前方一支大军铺天盖地而来。

为首处,黑色的王旗迎风飘**。

在大漠狂风中,猎猎作响。

伊稚斜瞳孔一缩,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右贤王的援军,到了!

哗啦啦~

砰砰~

冰块倾倒在青铜做成的铜簋之中,发出阵阵声响。

正在批复奏折的刘荣听到响动,眉头一皱,握着朱笔的手,停在半空。

单丘见状,连忙迈着碎步走到倾倒冰块的太监身边,低声斥责道:“轻点,轻点!打扰到陛下,我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诺。”

小太监不敢造次,赶忙将手中的动作,慢了几分。

“韩大将军还真是不客气,”刘荣看向站在对面,正等着刘荣批示的窦婴,举了举手中的奏折:“这些功绩,都属实吗?”

窦婴脸色微变,拱手道:“陛下,韩将军所报功绩,大部分还是确有其事。”

“至于其他的…请陛下斟酌。”

韩安国这次报来的功绩,不但夸大其实,而且多有虚报。汲黯见此,不敢私自做主,连夜送往了丞相府。

窦婴看罢,也深感无奈。

韩安国此次,确实是有点过了。

“老将迟暮,没多少年可以在边关折腾了,就想着在安度晚年之前,做一场顺水人情。”

刘荣将奏章撂在案几上:“虚报些功绩,这本无可厚非。”

“要是说的过去的话,朕自然乐得成人之美。”

声音陡然有些犀利,刘荣清冷的对窦婴说道:“可这韩安国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一次性就报了五十个彻侯,一百个关内侯。”

“拿着朝廷的公器作为人情,如此的胆大妄为,朕就容不得他这么做了。”

大汉被封侯者,不过几百人。彻侯,就更少了。

像是李广这样,在战场上厮杀半生的将军,也不过是被封为关内侯。

这次按照功绩,封他个彻侯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其他人则不然。

没有这么大的功绩,却被韩安国做以人情,手下从将军到校尉,能邀功的全都给朝廷邀了个遍。

这样的事情,刘荣怎么能够同意?

“这个头一旦开了,朝廷的公平公正何在?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动力何在?”

“这对那些在战场上丢掉性命,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公平吗?”

“这是极为不公平的!”

重新将奏折拾起,丢给窦婴:“告诉韩安国,让他认真核查,再报与朝廷。”

“报与朕知。”

“臣遵旨。”

韩安国的奏疏被驳斥,窦婴早有预料。

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摇摇头,窦婴忍不住感慨一声。

韩大将军向来谨慎,这次是怎么了,竟然如此的糊涂。

难道,人老了真的开始犯糊涂了吗?

窦婴接过奏疏,再拜离开。

望着窦婴离去的背影,刘荣心中有些心烦意乱站起身来,踱步在殿中。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舆图旁边。

“周亚夫的北军,有消息了吗?”

看着舆图,刘荣侧脸询问。

单丘听闻,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张密报,递给刘荣:“陛下,太尉他自从奉旨狼山祭奠大汉子民之后,便派卫青去了龙城。”

“太尉他,则是率军前往北海,进行补给。”

指了指龙城,又指了指北海,单丘笑着回答。

刘荣微微一笑,终于露出了笑容:“说来,还是周亚夫深知朕心。”

“在匈奴后方搅了个天翻地覆,匈奴人还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是一员良将。”

转过身,刘荣正色问他:“算算时间,苏建的三万人马,也该越过茫茫大漠,快到王庭附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