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全军应声称诺,郎声回应。

不多时,一座巨大的京观堆砌在黑龙神雕塑旁。

殷红的血水染红了高台,不过,要是仔细看地面的话会发现,血水流淌之处,地面上早已有一层黑褐色的东西附着在上。

这层黑褐色,是每次匈奴人祭奠时,由肆意杀戮的无辜汉人的鲜血天长日久留下的痕迹。

卫青,同样注意到了这点。

指着那看似肃穆的黑龙神雕像,卫青眼中满是冷冽:“在这甚狗屁黑龙神身上,给本将军刻上大汉不朽几个字。”

“本将军要让匈奴人永远记住这一幕!”

后背杀声震天,伊稚斜脸色愈发沉重。

死死盯着冲锋而来偷袭军后的汉朝骑兵军团,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前后夹击,自己必败无疑!

搞不好,今日会战死沙场。

“大单于,韩安国步兵稍慢,支援过来尚需时间。卑将恳请大单于下令,让卑将领军截击来犯骑兵军团,大单于您则领兵直冲左翼。”

“这样一来,尚有一线生机。”

挛鞮湧焦急对伊稚斜抱拳劝说。

“右大都尉。”

伊稚斜看着满身是血,拼命厮杀回来的挛鞮湧,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挛鞮湧本与李广厮杀,战至一处。无意间瞧见伊稚斜深陷重围,心中万分焦急。也顾不得和李广在这决胜负了,领兵紧急回援了过来。

深深看他一眼,伊稚斜也明白,挛鞮湧说的很对,眼下唯一逃出生天的办法,就是正面击溃汉朝人的左翼,从正面突围。

作为草原上的枭雄,大匈奴的一代霸主,关键时刻伊稚斜咬咬牙,艰难做出了决定:“本单于给你一万精骑,令你拦住汉朝援军!”

“卑将领命!”

虽然知道此去可能会战死,挛鞮湧依旧没有丝毫犹豫,赫然抱拳领命。

“右大都尉…珍重!”

伊稚斜透出几许不舍,饱含真挚与其告别。

“大匈奴的勇士,死则死矣何足惧哉!”

挛鞮湧一拉缰绳,视死如归看向奔驰而来的苏建军,大喝一声:“大单于珍重!”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人往苏建军中冲杀而去。

“右大都尉壮哉!”

中行说忍不住赞叹一声。

虽然他挛鞮湧执拗,关键时刻的这一举动,还是让中行说深深感到敬佩。

伊稚斜眼中满是怒火,朝韩安国大军愤怒看去:“汉朝人,本单于早晚要杀光你们!”

咬牙切齿盯着韩安国的大纛,伊稚斜愤慨拔出佩刀,大吼一声:“大匈奴的勇士们,随本单于冲杀过去!”

阳光明媚,风光正好。

宣室阁宫门大开,夏日徐徐清风吹拂殿内,将燥热一扫而空。

“伊稚斜被韩安国和苏建前后夹击,带着不到三万人马狼狈逃窜回漠北。看起来,他这次所谓的包围,恐怕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刘荣笑着看向窦婴等人,心情很是愉悦。

“陛下,”栗贲起身离塌,神色激动朝刘荣拱手一拜:“伊稚斜败逃,现在正是我军追击的大好时机。”

"臣斗胆请求陛下,令大将军率军追击,定能大获全胜!“

眉头动了动,刘荣没有回答,将目光转向窦婴:“当年吴楚叛乱,丞相领军驻守洛阳,颇知兵略。”

“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丞相以为如何?”

窦婴缓缓起身,沉思片刻朝刘荣拱手一拜:“陛下,大军在北塞大捷,击败了伊稚斜的大军。”

“伊稚斜十万之众,仅剩三万人狼狈而归。”

“按理说,乘胜追击自无不可。”

顿了下,窦婴面带忧虑继续说道:“不过,敌军伤亡惨重,我军伤亡亦是不小。”

“尤其是韩安国的大军,连战数日,早已疲惫。恐怕,难堪重用。”

“再者,以步兵追击骑兵,且不说胜不胜得了,在那茫茫草原,就算是追上了,还有几分战力可言?”

“而大漠以北的右贤王部,可是蓄势待发,等待我军多日。”

“现在让韩将军追击,恐怕胜算并不大。”

“因此,臣斗胆建议,大军返回雁门进行休整,朝廷派人前往嘉奖此次立功的将士。”

瞥了眼言之凿凿的栗贲,窦婴微微一笑:“至于说追击一事,臣以为并不着急。”

栗贲听闻,并不服输:“丞相此言差矣!”

朝刘荣正色一拜:“陛下,伊稚斜大军败逃,太尉在匈奴人后方牵制,这正是前后夹击,一鼓作气剿灭匈奴的大好时机。"

“若是踟蹰不前,待匈奴人缓过劲来,万千将士抛洒的热血,岂不是要做那无用功了吗?”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不可不慎。”

刘荣扫视殿内诸人,缓缓开口:“朕以为,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得沉得住气。”

“获得了大胜,当然应该为之庆贺。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被冲昏了头脑。”

看向栗贲,刘荣继续说道:“以步兵追击骑兵,又是在那茫茫大漠草原,这样的兵家大忌,朕决不能犯。”

栗贲顿感失望,低头沉默不语。

“不过,”刘荣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步兵不行,骑兵倒是可以。”

“传令苏建,令他远远跟在伊稚斜身后,伺机而动。”

“朕要让他伊稚斜,就算是逃回了王庭,逃回了大漠草原,也时刻在心惊胆战之中生存。”

瞥了眼窦婴,刘荣笑着宽慰:“另一方面,传旨大将军,大军班师回到雁门休整。”

“丞相。”

“臣在。”

“将士们在北塞边关浴血厮杀,殊为不易。待会儿你会同主爵都尉,定要好好地统计军功,替朕重重奖赏此次斩将立功的将士们。”

陛下,还是要对匈奴用兵。这次的攻势,恐怕要将匈奴彻底铲除了呀。

深深看刘荣一眼,窦婴正色拱手一拜,中气十足回答:“臣,领旨。”

站起身来,刘荣眼中透出一丝狡黠:“战事胶着时,他挛鞮武沐在旁观望,想要渔人之利。”

“现在,伊稚斜大军被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