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接过军报看了起来,看罢,眉头紧锁。

“着令北军三万骑,前往雁门方向,伺机支援韩安国。”

“告诉苏建,到达雁门之后不必着急现身。待两军战况胶着时,再伺机而动。”

单丘心中一凛,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北军通知。

刘荣负手而立,看着雁门方向脸色异常沉重。

北塞,大漠以南。

汉匈战场。

一队队匈奴骑兵不断在由盾牌遮挡的大军前来回徘徊,试图找出薄弱的地方,进行突袭。

“弓箭,射~”

汉军军中,突然一声号令响起。

无数箭矢从手持盾牌的士卒身后划过,天空中箭矢密密麻麻,遮天蔽日,如同下了一场箭雨。

“退~”

匈奴人并不恋战,见汉军箭矢射来,立刻调转马头朝远处驶去。

除去少数倒霉蛋,逃跑时没注意被箭矢射杀,当场射成了刺猬之外,大部分匈奴游骑,都安全躲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中军大纛下,韩安国面沉如水,冷冷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大将军,”李广有些焦急,对韩安国说道:“匈奴人太过狡猾,要不卑将领着骑兵冲杀一阵,吸引敌人。”

“看看能不能把敌人吸引过来,大将军也好派军围杀?”

轻轻摇摇头,韩安国瞥他一眼:“本将的任务是拖住伊稚斜的主力,只要他不逃跑,在此与我军交战,咱们就是胜利。”

冷笑一声:“伊稚斜想打,咱们也想打,眼下的场景,是咱们更愿意看到的。”

“李将军,不必心急。”

李广见此,也不好多说,只好点点头不再言语。

“当户的伤怎么样了?”

韩安国转过头来,看向李广,关心询问了一句。

感激抱拳一礼,李广有些怅然,叹息道:“伤势倒是不重,箭矢射在左腹只是擦伤。不过,现在天气太热,伤口不易痊愈,伤口有些溃烂。”

韩安国听到这,在袖子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小巧的玉壶,递给李广。

“这是临行时,老夫特意着人购得金疮药。将军拿去,着人给当户敷上。”

能被韩安国随身携带,肯定价值不菲,李广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大将军,这东西太过贵重,卑将不能要。”

强行塞到他手上,韩安国肃穆道:“拿着!救人要紧。”

“你李广追随本将多年,向来直爽,如今怎么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一样?”

李广不再推脱,两眼微红看着韩安国,感激抱拳:“卑将,多谢大将军!”

小插曲结束,韩安国开始下令:

“传我军令,全军严防死守,匈奴人倘若进攻,万千齐发退敌。”

“若是不进攻,则不必睬他。”

“诺!”

传令官领了军令,大声回应。

不远处

看着如同一个巨大刺猬一样,无从下嘴的汉军阵营,伊稚斜感觉有些头疼。

汉军上次支援过来,救了李广军之后,便摆下了这样奇怪的阵型。

不进攻,只防守。

离得近了弓弩射击,离得远了根本不搭理你。

让人心情烦躁。

“大单于,”挛鞮湧瞅着韩安国的大军,恨声道:“卑将请求带领万余骑兵,以为先锋,正面突破汉军的防线。”

“为大军打破这乌龟壳!”

看着汉军盾牌在外,长枪在内的防御,伊稚斜摇摇头:“骑兵对上步兵的优势在于机动,而不在于冲锋陷阵。”

“就算本单于给了你大军,你瞧瞧。”指着汉军中的盾牌和长枪, 伊稚斜有些无奈对他说:“你觉得你的骑兵,能突破吗?”

挛鞮湧并不打算放弃:“汉军前阵是不好突破,卑将倘若绕袭汉军后方呢?”

“大单于,汉朝人数万大军,不可能完全严于防守,总归还是有薄弱之处。只要咱们能打开汉军的缺口,就可以一击而破!”

这么拖下去也确实不是办法,右贤王三番五次派人来催促,说是周亚夫的大军,并未按照原定计划偷袭王庭。

反而带人去了狼居胥山。

狼山,那是仅次于龙城,我大匈奴的圣地所在。

让汉朝人在那大肆破坏,将是大匈奴的耻辱!

这里,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就得赶紧撤军回援,击败周亚夫的大军。

“本单于给你两万大军,”用马鞭敲了下挛鞮湧的肩膀,伊稚斜恶狠狠指着不远处的汉军:“你要像一支利剑一样,一击之下,穿透汉朝人的阵型!”

“大单于放心,卑将定不辱使命!”

挛鞮湧满怀激动,正色抱拳保证。

“去吧!”

挛鞮湧带着满心欢喜纵马离开,伊稚斜看向脸色有些沉重,一言不发的中行说。

“中行说,还在为本单于不听你言生气?”

中行说脸上微起波澜,淡然回答:“大单于哪里的话,仆是大单于的奴仆,怎会和大单于过不去?”

伊稚斜知道他的脾气,轻笑一声:“你们汉朝人,总是喜欢说反话,从来不肯正面回答。”

“来展现你们所谓的韬略。”

冷笑一声:“不过,在本单于看来,战场上的取胜与否,才是制胜的关键!”

“你就看着吧,这韩安国的大军,迟早会被我大匈奴的勇士所击败!”

中行说摇摇头,知道他这不过是嘴硬而已。

明明有心退兵,和右贤王汇合却依旧摆出一副唯我独尊,大匈奴第一的臭架子。

说白了,就是不肯服输,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叹了口气,中行说深深看他一眼:“大单于,周亚夫带领的北军,正在肆意袭击我大匈奴的圣地,在我大匈奴后方破坏。”

“这是在撬动我大匈奴的根基!”

“当我们的子民都被周亚夫屠戮一空,当我们的子民不再相信大单于,您又该如何自处呢?”

“再者,挛鞮武沐可是在一旁虎视眈眈久矣,他岂会坐失良机?”

“说不定此时,正枕戈待发,想要伺机偷袭我大匈奴呢!”

伊稚斜瞳孔猛然放大,面色有些阴沉不定。

中行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挛鞮武沐,可不是一个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