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会长说的对!”

聂壹咬咬牙,看着漫天黄沙:“匈奴人都拦咱们不住,更不要说这小小的沙漠了。”

抹了把眼泪,聂壹搀扶着将郭解扶上马。

将缰绳递给郭解,聂壹关切看了眼他的胳膊:“大人且再忍一忍,咱们再走一段路就好了。”

刚才吃了东西,又喝了水,郭解原本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不碍的,趁匈奴人没追过来,咱们这就走。”

聂壹听到这话,担忧往后瞅了眼,只见除了沙漠还是沙漠,根本没有丝毫人迹的样子。

尽管如此,聂壹还是心有余悸。

想起为掩护自己突围战死的兄弟们,聂壹眼眸暗淡,心中忍不住的悲凉。

前些天还在活蹦乱跳的人,眨眼的功夫就埋了黄沙。哪怕是聂壹这样天天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也忍不住黯然神伤。

“狗娘养的匈奴人!”低声咒骂一句,聂壹额上青筋暴起:“早早晚晚,老子要杀光你们,让你们为老子的兄弟陪葬!”

说罢,一深一浅踩着软塌塌的黄沙艰难上了马。

郭解饶有兴趣看着聂壹在那咒骂,心中赞赏不已。

这小子虽然年少,不但有情有义,还胆大心细。

这次要是能顺利返回长安,定要给这小子邀功不可。

“走了,回长安!”

郭解把缰绳挽了几圈,牢牢绑在手腕,轻夹马腹朝聂壹喊了一嗓子。

“诺!”

右贤王看着归来的骑兵马腹上满满当当挂着的,即将被大漠热浪晒干的【战利品】,满意点点头。

“事情办得如何?”

朝两个都尉瞥了一眼,右贤王沉声询问。

“禀右贤王,汉朝商人十之八九全部击杀。剩下的虽然偶有逃走,多数也身负重伤。”

右大都尉用手遮挡着灼热的阳光,往四下里看了看:“卑将以为,就算汉朝人眼下逃了,也根本走不出大漠。”

“就他们那伤势,用不了一天,大漠就会彻底将他们葬送。”

脸上带着嘲弄,冷笑连连:“大漠,将是他们最好的埋葬之所。”

右贤王眉头微蹙,并不满意:“杀商人这件事,必须要做的仔细,要周到。虽说有汉朝细作混迹其中,咱们不得已而为之。”

“可要是传了出去,这草原上恐怕就不会有任何商人,愿意过来行商了。”

“尤其是咱们的邻居,恐怕也会因此对我大匈奴有敌意。”

两眼死死盯着两个都尉,右贤王脸上异常严肃:“所以说,你还是再多派些人手,再仔细搜寻一下。”

“把那些漏网之鱼,全部斩尽杀绝,以免留下祸患。”

深入大漠,就为了确定些许将死之人的确切消息?

右大都尉脸色微变,心里有些不大乐意。

左大都尉眼瞧着暴脾气的右大都尉不愿意前往,就要顶撞,连忙劝解:“大王说的是,这种事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干净利落。”

“万一有人真逃出去,对我大匈奴来说,将是莫大的麻烦。”

“毕竟,咱们还需要商人过来行商,还需要商人的商品。”

朝右大都尉咧嘴笑笑:“右大都尉也不想,因为一时的疏忽,以后没酒喝了吧?”

右大都尉是个嗜酒成性的家伙,本来非常抵触。听到以后可能没酒喝,立刻急了。

连忙朝右贤王抱拳,连连保证:“大王放心,卑将这就带人,深入大漠去追。”

“务必将他们,斩尽杀绝!”

自从在京接到圣旨,韩安国在城外简单誓师过后,便领了大军奔赴雁门战场。

细柳霸上的军队,包括边关郡国兵,对于支援各处战场早已熟络。

各军调度配合起来,没有丝毫难度。

因此,省去了许多磨合的时间。

大军一集合,便可用于作战。

大军昼夜不停,直奔雁门。

眼下,已经军至雁门五十里。估摸着,天黑前就可到达。

骑在马上,韩安国对于在京一事,还是耿耿于怀。

陛下明面上重用老夫,可实际上重用的还是他周亚夫。

往外看了一眼,韩安国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陛下这次,让他周亚夫偷袭何处?

伊稚斜大军压境,王庭空虚,莫非要他千里奔袭,一举拿下王庭?

抚着有些花白的胡子,韩安国眸子里泛着智慧的光芒。

就在韩安国思索时,随军校尉禀报:“大将军,雁门太守遣使求见。”

韩安国瞳孔一缩,难道,雁门守不住了?

“让他过来。”

“诺!”

不多时,一骑策马而来。

马上一员小将来到韩安国跟前后,恭敬抱拳一礼:

“卑将雁门平虏校尉李椒,拜见大将军。”

“原来是李将军之子,”笑呵呵点点头,韩安国抚须而视:“令尊驻守雁门,情况何如?”

当年回京复命时,大嘴巴的李广,可没少在韩安国面前吹嘘自己的几个儿子,是如何英勇。

对于这位老部下的子嗣,韩安国略知一二。

李椒再拜,微微一笑:“有劳大将军挂念,雁门虽然久历大战,却凭借雁门关天险仍然屹立不倒。”

“阻敌于关外。”

这么说,李广那基本上还算安稳。匈奴人,并没有攻破雁门。

韩安国心中稍安,问他:“那你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李椒恭敬回答:“奉家父之命,特来迎接大将军。”

“好。”

脸上带着笑意,韩安国和蔼可亲说道:“面对数倍的匈奴士兵,依旧能据守雄关而不落败,令尊骁勇不下当年呀!”

李椒面对夸奖,并未骄傲,反而面露难色。

“大将军,卑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尽管说。”

韩安国有些好奇,这李椒会说些什么。

李椒眉头微蹙,缓缓说道:“卑将在雁门时就感觉到,伊稚斜的大军虽多,却并未使出全力攻城。”

“反而每每士卒登上城头,即将取胜时,便会减少士兵。”

“而且,最重要的是,匈奴人只是正面攻打,并未分兵从侧偷袭。”

“就这一点而言,与以往皆有不同。”

“匈奴人此次,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