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齐了，那就送这群汉朝人上路吧。”
右贤王清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好像杀这万把汉朝商人，就和杀鸡宰羊一样随意。
右大都尉就要应命动手，左大当户却是有些迟疑。
余光瞥了眼腰间的玉璧，又看了眼远处郭解商队那鲜明的旗帜，踟蹰对右贤王说道：“大王，商人能源源不断给咱们提供我们所需要的商品，为何…？”
右贤王转头看着他，冷冷对他说：“你只看到了汉朝人带来的货物，并没有看到汉朝人带来的灾祸。”
“你知不知道，这些商人里面，隐藏了多少汉朝人的细作？”
“我大匈奴的动向，就是这些看似人畜无害的商人，偷偷给递出去的！”
“左大当户执行与否，自己斟酌着办吧！”
左大当户大为震惊，没想到每次过来都给与自己贿赂的汉朝人，竟然如此的阴险。
接近自己的目的，竟然是要偷偷套取情报。
脸色羞愧对右贤王行了一礼：“卑将目光短浅，竟然没能察觉出汉朝人的诡计，真是羞愧难当。”
唰的一声拔出佩刀，脸色狰狞一声低吼：“卑将这就带人，杀光他们！”
右贤王满意点点头：“左大当户不愧是我大匈奴的勇士，有一颗明辨是非之心。这件事说来也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汉朝人太过狡猾。”
“去吧，送他们上路！”
“这茫茫大漠，就是他们最好的葬身之所！”
“卑将谨遵王命！”
说罢，带人纵马呼啸而去。
行至半路，左大当户满脸紧张偷偷将玉璧摘下，赶紧藏到怀里。
郭解商队
“禄会长，匈奴这群狗崽子要动手了！”
聂壹压低了声音，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不断手持直刀的匈奴士卒，低声提醒。
郭解心中有些怅然若失，自己本是游侠，本应与草芥同朽，不知何时暴毙敌手。
得蒙陛下知遇之恩，才得展青云之志。
自己一死并不足惜，可打探出得情报，若不能递交陛下，万千将士将会枉死在匈奴人的诡计之中。
按了下怀里的情报，郭解眼神无比坚定。
“待会儿紧跟着我！”
郭解没有废话，只是小声交代了一句。
这时，前方右贤王的大军，也缓缓压了上来。
随着大军压下，看押商人的匈奴士兵，纷纷拔出佩刀，将众商人团团围住。
商人们乱作一团，不住挪动步子往后退。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不清楚匈奴人要做什么？
有跪地求饶，献上所有货物，只求能放过性命者。
也有暗中蓄谋，和郭解一样想要趁乱突围者。
更多的，则是慌作一团，【手足无措】。
面对匈奴少数骑兵还能逃跑，面对即将压过来的大军，大多数人已经彻底【放弃】了。
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禄会长，咱们突围吧！”
聂壹拉过一匹马，手里攥着缰绳，面色焦急询问郭解。
“不急。”
郭解悄无声息也从商队里牵来一匹马，侧脸对他说：“告诉兄弟们，不要做出头鸟。”
“这种时候，总会有人忍不住。待他们率先突围，引开匈奴大军后，咱们再伺机而动。”
“可…”聂壹无比焦急望了眼，往这边正不断赶过来的匈奴大军，急切说道：“匈奴骑兵就要到了，等他们一到，咱们就算是突围。”
“怕也是来不及呀！”
郭解反问他：“现在跑，就能跑的过匈奴骑兵？”
“跑不过…”
聂壹失魂落魄低语。
瞅着不断靠近的匈奴骑兵，郭解扯了下嘴角：“既然跑不过，那就只能等。”
“等待时机。”
郭解不再理会他，悄悄朝不远处的几个商队打了个手势。
后者会意，郑重点头，朝郭解一拜，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数支百人左右的商队，在会长的带领下，纷纷翻身上马，杀了看押的匈奴士兵，瞅准了方向四散而逃。
前面围过来的匈奴大军见此，立刻从大军分出若干小队，分别进行追杀。
“禄会长，该行动了吧？”
聂壹再次开口，更加焦急。
“不急。”
刚才突围的，充其量只是一次试探。匈奴大军，并未分心还在朝这边赶来。
郭解叹了口气，这次埋骨他乡的情报部人员，注定是少不了了。
目光不断在四周徘徊，郭解和附近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做着最后的告别。
互相点头释然笑了笑，那些熟悉的面孔面露坚毅，大喝一声带着手下瞅准一个方向，四散突围。
郭解不再犹豫，也跟着大喝一声：“冲！”
右大都尉时刻盯着前面商人的一举一动，方才少部分人的溃逃，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
逃跑的几个汉朝人的商队，每队不过百人。
在绝对的优势之下，追上将其斩杀不过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他们根本就逃不了。
现在逃跑，不过是给大匈奴的勇士添点乐子而已。
然而，原本不断靠拢在一起的汉朝人，突然四散开来，朝四面八方突围而出。
茫茫大漠，到处都是逃跑的汉朝商人。
“哼哼！”
哼唧唧冷笑几声，右大都尉满脸戏谑看着正四处逃跑的汉朝商人，心中依旧并不着急。
往后挥了挥手：“杀！”
…
雁门关外，战况激烈。
一声声爆炸之声响彻战场，将不断涌来的匈奴人炸的四分五裂。
随即，又被填补上来的匈奴士卒所占据。
云梯架起，攀附在高高的城墙下，匈奴士兵嚎叫着爬上城墙，举着明晃晃的直刀朝城守部队劈砍而下。
“去你娘的！”
一脚踹翻一个刚刚爬上墙头的匈奴士兵，李当户趁机一剑将那人砍翻在地。
鲜血从腔子里喷出，溅得老高，将青丝发髻染成鲜红。
血水顺着发髻流下，将李当户年轻的脸庞染成一片血红。
随手用袖口抹了一把脸，轻啐一口又加入了战斗。
再次砍翻几个攀附上了城墙的匈奴士兵，李当户冲到云梯旁，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用脚抵着城墙上早已沁满鲜血的墙砖，奋力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