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不多时,就有无数匈奴骑兵出现在视野里。

匈奴人数量很多,入眼处皆是黑压压一片。

目测,起码有好几千人。

看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匈奴人,卫青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有些跃跃欲试,有一种想要和匈奴人一较高低的冲动。

青涩的脸庞上,满是战意。

“停!”

张骞一声大喝,使团缓缓停了下来。

张骞拉着缰绳,目光死死盯着飞奔而来的匈奴骑兵,大脑飞速运转。

匈奴人,要干什么?

难道,是伊稚斜得知大汉出使东匈奴,半路截杀?

亦或是他挛鞮武沐和伊稚斜的使者达成了共识,要杀掉汉使取悦伊稚斜?

不,不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眼下大汉和他挛鞮武沐还是盟友,并未撕破脸皮。而他挛鞮武沐作为草原霸主,一代枭雄,也不会如此下作。

瞳孔骤然放大,张骞明白了。

对面前来的匈奴人,八成是挛鞮武沐派来震慑的!

尚未到达,先寒其心,使其不敢放肆。

想通了事情的缘由,张骞不由得冷笑一声。

还没到单于庭,双方的交锋,这就算开始了!

果然,那支骑兵看似来的突然,气势汹汹,待离使团不远时,便将速度缓了下来。

不过,并未停下。

而是趁机包围了使团。

如同身处汪洋大海里的一处礁石,张骞岿然不动。

冷冷看着匈奴人将自己包围。

宇文荻藏在人群之中,饶有兴致看着张骞等人。

没想到,汉朝人被大军包围了,还能竟然如此镇定。

有趣!

一拉缰绳,两旁士卒让开一条道路。

宇文荻骑在马上,踢踏着走了过去。

“来人可是汉朝使臣?”

宇文荻用马鞭指着张骞,神态极尽傲慢。

果然是过来挑衅的!

陛下说的不错,哪怕已经过去了数年,他挛鞮武沐对于上次边关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拉着缰绳,张骞淡然回答:“不错,在下正是汉使。”

似笑非笑看着他,张骞问他:“不知将军是何人?”

宇文荻傲然一笑,朗声道:“本将乃是大匈奴右大将,奉大单于之命,特来迎接汉使。”

扫视一圈,张骞看着刀剑在手的匈奴骑兵,带着好奇问他:“将军莫非,是前几年追随武沐单于,一同前往上郡【演练】的宇文荻?”

宇文荻听到这话,耷拉着脸,眼中带着凶光:“汉使如何得知?”

张骞故作轻松,不以为意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和周太尉闲聊时,偶尔得知。”

周亚夫!

听到这个如同梦魇般的名字,宇文荻心中恨意更浓。

就是这个周亚夫,害的我大匈奴数万将士几遭不测。

害的我大单于,丢失了颜面,只能屈辱向汉庭递送一员大将,才能全身而退。

周亚夫,大匈奴的勇士,早晚会将你诛杀,洗刷先前的耻辱!

宇文荻冷眸看向张骞,眼中寒光更盛。

“听说你们汉朝人有句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上次如此盛情,我大匈奴早晚也得盛情款待你们才是!”

张骞并无惧意,轻笑一声:“来匈奴做客,是我所有汉朝儿郎,都梦寐以求的事。”

“你们会有机会的。”

面对强悍的草原强敌,就如同面对一群总想对你呲牙咧嘴的恶狼,你得想办法打烂他的嘴,让他从此以后,不能对你张牙舞爪才行。

不然,他们就会以为你软弱可欺,步步逼近,最后将你蚕食殆尽!

两人三言两语的交锋,谁也不肯让步,针锋相对,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汉使远道而来,请随我来,待会儿也好共同觐见大单于。”

冷哼一声,宇文荻想起自己的使命,暂时忘却方才的不快,僵硬朝张骞一摆手,示意他跟上。

三千匈奴骑兵,裹挟着五十汉使,再次开始启程。

朝王庭所在,缓缓而行。

这里已然是弓卢水,离王庭并不算远,只有区区不到十里而已。

“汉使此来,是为了伊稚斜派来的使者吧?”

斜眼看向张骞,宇文荻阴测测说道。

“伊稚斜往武沐单于派了使者?竟有此事?”

张骞笑眯眯反问。

眉头一皱,宇文荻冷哼一声:“汉使心知肚明,又何必要问?”

摇摇头,张骞看着他:“你说的这事,本使来时并不知情。不过,现在本使倒是知道了。”

对他一拱手,张骞笑道:“多谢相告!”

你!

宇文荻登时语塞。

这匹夫,好生气人!

明明知道,却硬要装糊涂。装糊涂也就罢了,还摆出一副恶心人的架势来。

汉朝人,当真令人不齿!

宇文荻不再言语,专心赶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巨大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是东匈奴王庭所在。

王庭依弓卢水而建,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

随着宇文荻这支骑兵的出现,一支正在王庭附近巡逻的哨骑,立刻迎了上来,前来探查。

确认过是自己人后,哨骑四散开来,重新在王庭附近巡逻起来。

卫青骑在马上,不动声色暗中观察。

一路走来,这样的哨骑已经出现了好几批。

看起来,匈奴人对于战前探查,很是重视。

若是想要和匈奴人开战,看起来首先处理掉他们的哨骑,尤为重要。

摸着青涩的下巴,卫青不禁想到。

弓卢水旁,正在河边散步的中行说,敏锐的发现了裹挟在内的汉使。

毒蛇一样阴毒的眸子,阴冷打量着汉朝使团。

“客卿,汉朝皇帝,派人过来凑热闹了!”

同行的右大都尉挛鞮湧走到中行说跟前,沉着脸对他说道。

“汉朝人狼子野心,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看着他挛鞮武沐归附大单于。”中行说目不转睛盯着汉朝使团,冷冷说道:“派人过来,意料之中。”

“汉朝人总是想坏大单于的事!”

啐了一口,挛鞮湧恨声道:“上次本来挛鞮武沐已经答应归附,就是汉朝人从中作梗,让大单于的计划功亏一篑。”

以手作刀,挛鞮湧往脖子处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