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赵信见他要走,登时就慌了。和小命相比,自尊心有时候,真的算不了什么。
“怎么着?您想找我帮忙?”
低下高贵的头颅,赵信面如死灰:“是,请帮帮我。”
冷笑一声,那狱卒满脸戏谑对他说:“我这人呀,最是好善乐施,见不得别人为难。”
“有难事,肯定会帮。”
“可是,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帮你?”那狱卒斜瞥他一眼,撵着手指头,不断在赵信脸前晃悠。
其目的,不言而喻。
赵信胸口起伏不定,竭力压着心里的怒火:“我给你钱!”
那狱卒眼中露出一丝玩味,满不在乎道:“多少?”
“一百金!”
听到赵信肯给这么多钱,那狱卒顿时面露贪婪之色。
嘿嘿一笑:“成啊,您如此心诚,我又是个好打抱不平的。”
“您这忙,小的乐意效劳!”
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狱卒问他:“侯爷,您说吧,要让小的去太常府带什么话?”
赵信被他这副嘴脸搞得肚子里直反胃,不过,现在有求于人,也不能表现出来。
翻了下白眼,对他说:“劳烦你,告诉太常,请他进宫面见陛下。”
…
那狱卒眉头一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得,小人明白了,这就去。”
……
太常府邸
“这个孽畜!简直就是鬼迷心窍!”
“陛下对他如此器重,不但将他封为列侯,还让他在军中担任重任。”
“对他如此期许,他竟然敢谋逆!”
“这样的混蛋,死不足惜!”
“老夫光明磊落一辈子,小心谨慎,到如今,竟被他拖累,晚节不保。”
“老夫,愧对陛下,愧对先帝知遇之恩。”
直不疑瘫坐在榻上,痛苦不堪。
只觉得心里,钻心的疼痛。
“父亲,”直雨汐哭的两眼通红,跪倒在直不疑跟前,哀求道:“夫君他虽然做下这样的错事,可现在已经迷途知返,有所悔悟。”
“您…您就救救他吧!”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他赵信犯得是什么罪?”直不疑恨铁不成钢般看着直雨汐,颤声道:“他这是叛国,大逆不道!”
“依律,是要腰斩弃市,夷灭三族的!”
“你让老夫,如何救他?”
直雨汐低头抽泣,哽咽凝噎道:“他…他虽有这个心,并未成为事实,应该罪不至此吧?”
直不疑听到这话,露出一丝希奕的光芒。
不错,他赵信虽然打算投靠匈奴人,却并未付诸实际行动。
以前跟随周亚夫时,又多立有战功。陛下一向仁慈,倘若自己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进行说和,陛下应该不会下死手,该从轻处罚吧?
事到如今,老夫就算有心和他撇开关系,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劝谏一番,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好吧,老夫就走上一遭。”直不疑叹了口气,对她说:“至于成与不成,就得看天意了。”
就在这时,家宰匆匆走了进来。
“家主,外面有一人,求见家主。”
眉头一皱,直不疑只犯嘀咕,这时候谁会过来?
“来者何人?”
“那人并未言明,只说是受长治亭侯之托,带来口信。”
是赵信那畜生派来求救的!
他倒是有法子,在中尉曙的大牢,还能托人出来。
“说!”
直不疑黑着脸,倒想听听,事到如今,他赵信能说出什么来。
家宰低着头,小声回禀:“那人说,长治亭侯请家主施展援手,进宫面圣。”
这是要老夫为他说好话呀!
在中尉曙还能托人过来求老夫,他赵信倒是不傻!
直不疑脸色更黑了,没好气对他说:“这混小子还能想起来老夫,还真是难得。”
“真是孝顺!”
见他还不走,直不疑皱着眉头问他:“还有何事?"
家宰轻咳一声,头更低了:“那人说…侯爷答应,作为报答,将给他百金作为答谢。”
“家主您看?”
直不疑气的吹胡子瞪眼,额上青筋暴起,顿时怒不可遏。
“庶子!”
“孽畜!”
……
宣室阁内,刘荣与周亚夫君臣二人,对视而坐。
“经过六年的发展,国内空前富庶,反观他匈奴人,则是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
“去岁时,朕曾和太尉商议过,这出兵之机,就在这春暖花开之时。”
“谁曾想,兵马未动,有些人的心思,倒是先动了起来。”
“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冷眸盯着周亚夫,刘荣冷声道:“太尉说呢?”
周亚夫面露愧疚,起身离塌,拱手一拜:“臣身为太尉,却没能约束麾下将士。做下这样大逆不道之事,这都是臣的过失。”
跪倒在地,周亚夫将头深深杵在殿内的地板上:“请陛下降罪。”
“为将者,知、信、仁、勇、严也。”
看着主动认罪的周亚夫,刘荣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周亚夫为将,信、仁、勇、严倒是做到了。”
“可这知,还是不够。”
“何为知?”
“知人善任也。”
“对于赵信,你作为太尉,知道多少,又不知道多少?”
“赵信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过赫赫战功。可他赵信,这些年犯下的事,也不在少数。”
“朕要不是看在你周亚夫的面子上,他赵信恐怕死上十回都不够!”
说罢,往后一招手,单丘赶忙从侧掏出厚厚一本书册,递到刘荣手里。
拍拍书册,刘荣脸色阴沉。
“太尉不妨看看,他赵信这些年,除了想要背叛大汉,投靠匈奴人,都干了些什么!”
说着,示意单丘将书册递给周亚夫。
周亚夫抬起头,结果单丘递来的书册,慢慢翻看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浊河大水,洪涝滔天。赵信秘派家仆,决堤淹田,致使决口崩裂,淹没田亩万顷】
【浊河决堤之后,秘密会见匈奴使者。】
看到这,周亚夫心中一惊,原来赵信想要投靠匈奴,在几年前就已经有了苗头。
自己疏忽大意,竟然没有发现!
再往后看,周亚夫越来越心惊。
杀人放火,奴役封地百姓,巧设名目,收取苛捐杂税。
他赵信,统统干了个遍!
这样的祸害,刚才自己竟然还想为他求情,请陛下宽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