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荣儿对此不必担心什么。”

“言传身教,须有品行正直的人,从中悉心教导。”

“老身早就替煜儿选定了先生,今日叫你过来,一是想让你过来看看孩子。而是对于这先生的人选,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瞅着栗姬怀里还咿咿呀呀的刘煜,刘荣不禁哑然失笑:“煜儿还小,现在就选先生,是不是早了点?”

摇摇头,窦猗房郑重其事对他说:“皇子,从小就要言传身教。这样的话,才不至于将来长大了走歪路。”

“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这一点呀,皇祖母上心着呢!”

身在皇家,尤其是长子,也许是尊贵的。然而,在汉室天下这个最是注重品德的时代,长子注定要活的不会太轻松。

因为,他以后将是其他皇子的标榜。

必须,以身作则。

“皇祖母既然这样说,想来所选之人,必定不同一般。”

“不知是谁呀?”

刘荣笑着询问。

窦猗房傲然一笑,道:“要数品德,忠厚老实,还得是石奋父子。”

“万石君老了,他儿子石庆倒是个可靠人选。”

“石庆原本是你的先生,从小教导于你,认真负责。”

“老身看,不妨还让石庆,来担当煜儿的先生。”

笑意盈盈【看】向刘荣,窦猗房问他:“荣儿觉得,此人如何?”

刘荣听了,心里并不太同意。

石庆这人,忠厚老实不假,可有些太过迂腐。

先帝时期,石庆曾为太仆。当时,先帝要外出,石庆负责驾车。先帝询问车驾马匹有几何,明明一眼就可以数的清。这石庆唯恐数错了,非得认认真真用马鞭一一点数几遍,才对刘启说是六匹。

迂腐至此,刘荣对他这种行为,实在是难以苟同。

不动声色点点头,附和一声:“石庆做事认真,确实还不错。”

“不过,”话锋一转,刘荣笑着对窦猗房说:“石庆虽然兢兢业业,却是缺少了点变通。”

“皇祖母您是知道的,煜儿作为皇子,今后可能就是太子,甚至是今后我大汉的皇帝。”

“如果一味只是德行好,恐怕是驾驭不了群臣的。”

“还得有临机应对能力,乾刚独断的魄力才行。”

“从这一点来说,石庆是教导不了的。”

瞅着窦猗房,刘荣笑道:“要不,除了这个石庆,再寻一个办事果决,有勇有谋的人,担任煜儿另一位先生,您看如何?”

窦猗房叹了口气,刘荣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闹腾。

和匈奴开战也就算了,连南方诸国,也都打了个遍。

高祖的无为而治,民风淳朴,到现在的全国庶民百姓好战之风盛行,这一切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想着用万石君父子,影响后世之君,别再这么闹腾下去。

看起来,是行不通了。

“荣儿想让谁,教导煜儿?"

刘荣思索片刻,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儒雅却异常坚定的人来。

此人,应该可以。

“丞相府司直卫绾,为人正直,德才兼备,让他和石庆一同教导煜儿,皇祖母以为如何?”

眼中露出一丝精光,刘荣笑着对她说道。

“荣儿到底,还是想用儒家之人呐!”

窦猗房脸上没了笑容,淡淡说了一句。

话说的轻描淡写,语气里的不满,任谁都能听出。

老太太对于儒家,意见大着呢。

“也罢,等煜儿大些,他这两位先生,谁教导的好,咱们拭目以待也就是了。”

见她面有不快,刘荣笑着解释道:“皇祖母,不论是儒家还是黄老,孙儿觉得,还是在于平衡。”

“能够为国所用。”

“从这一点来讲,百家之学存在的意义,都是一样的。”

“您说呢?”

窦猗房指着刘荣,忍俊不禁轻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太鬼!”

点点头,窦猗房似有所思:“不过,你说的不错,天下的学说,就应该为朝廷所用。”

刘荣开设了大汉学院,用了兵家,在国内重申律法,用了法家。

开了科举,用了儒家。又让少府大兴土木,建造各种【**巧具】,用了墨家。

各种学派共存于世,却相安无事,各司其职,使得大汉蒸蒸日上。

让这天下的学派,都有了发挥作用的用武之地。

“好吧,老身就同意了让这个儒家的大儒,教导煜儿。”

“不过,”窦猗房似乎心有忧虑,提醒他道:“儒家的人,用也可以,你也要慎用。”

“儒家,野心大着呢!”

“孔子常说:克己复礼,天下归仁。”

“他这句话,不单单是随意说说而已。”

窦猗房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事看不清,辨不明?

对于儒家的那点小心思,明白着呢。

刘荣虚心受教:“皇祖母放心吧,孙儿定然时刻不敢忘您老的教诲。”

“孺子可教。”

拍拍他的手,窦猗房满意笑笑:“就这么着吧。"

……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

眨眼之间,已是六年后。

乾元元年,三月春。

(周亚夫的时代就要过去了,卫青的时代就要到来!)

(封狼居胥,纵横大漠!)

东宫,甲观。

“心正,而后剑正。”

一声剑鸣之声骤然响起,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轰鸣。

刀光剑舞之间,一人身影矫健,不住在甲观舞动。

利落地将剑收回剑鞘,卫青看向院落中的一个小不点,对他说:“皇长子殿下,可看清了?”

刘煜忙不迭点头,举着刚刚从绮栏上偷偷拿来的宝剑,跃跃欲试就想下场练剑。

卫青四下张望了一下,走到他身旁止住想要拔剑的刘煜,小声对他说:“殿下,说好的只是看看,您可不能下场练剑。”

“万一不小心伤到您,如何是好?”

刘煜撇撇嘴,不满嘟囔一声:“只能干看着你在这舞剑,真是没意思!”

狡黠冲他眨眨眼,刘煜对他说:“卫青,父皇对你最是信赖,要不你去跟父皇说说,为寡人求求情,如何?”

“人还没有剑高,就想着练剑,今日的课业可曾完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刘煜连忙将手中的剑塞给卫青。

做完后,装作若无其事,朝刘荣躬身行礼:“儿臣,拜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