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荻挑了下眉头,反问道:“大单于在自己国内练兵,有何过错?反倒是太尉,贸然出兵进入匈奴境内,假借练兵为由,派兵将我大单于团团包围。”

“是何道理?”

“汉朝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吗?”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匈奴人!行强盗之实还要歪曲事实,对我大汉口伐笔诛,倒打一耙。

当真强盗行径!

眼睛一眯,周亚夫心道:看起来老夫在战场上打的还不够狠,没能除恶务尽!

匈奴人,等着吧,你们会知道惹怒大汉的下场。

周亚夫看着他,淡然处之:“世人皆知,大汉爱好和平,从来不会主动挑起是非。”

语气稍重:“但是,大汉也从来不畏惧战争。有能力,有决心葬送一切来犯之敌!”

“你们未经过大皇帝陛下同意,便私自在我大汉边关练兵,大汉出王者之师,有何不对?”

周亚夫脸上带着一丝戏谑,接着问他:“再者,来使口口声声说,并未进入汉境,只是在此练兵。”

“想来,是不知道云中之事喽?”

宇文荻为之一滞,眼神闪动不定,讪笑道:“云中…云中怎么了?本使不知,太尉所言何意。”

周亚夫眼睛一眯,说道:“据报,云中方向突然出现三万大军,要对我云中郡进行袭掠。而领军的,正是你们的右大都尉。”

周亚夫语气逐渐冰冷:“来使,此事你当真不知道吗?”

周亚夫虎目一瞪,整个人都杀气腾腾,好像一只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给人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咕嘟…

宇文荻大惊失色,装作十分诧异:“竟有此事?”

周亚夫懒得废话,也不言语,直接让人把军报递给他。

“来使,可曾看清?”

宇文荻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掩袖擦了下,狡辩道:“大单于对此确实并不知情,此事…”

眼中闪烁不定,宇文荻掩饰道:“此事全是右大都尉一人,一意孤行所为。跟大单于,并无关系。”

都说匈奴人无耻之尤,最喜欢瞪着两眼说瞎话。本来周亚夫还不信,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面对铁一样的事实,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托词,简直把老夫当成傻子来对待。

“挛鞮武沐背信弃义,表面上与我大汉结交,实则图谋不轨,派军肆虐寇边。”周亚夫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威严,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这样的行为,为世人所不耻。”

都知道周亚夫杀伐果断,一向以强硬而著称。眼下大军被围,命悬一线之间,宇文荻唯恐他一声将令,命令军队进攻。

如果是这样,万事皆休。

不过,宇文荻仍不打算承认,拱手道:“本使方才说过,这只是右大都尉一人所为,与大单于并无关系。”

“大单于何来背信弃义一说?”

看着他在那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周亚夫面若寒霜:“既然来使将罪责,都推到右大都尉身上。”

“那好,就请来使告诉你们的单于,这件事情还请他自己好好斟酌。想好后,再给大皇帝陛下一个答复。”

说罢,不耐烦的就要送客,请他离开。

“慢!”

正事没办就被打发走,回去肯定没办法对大单于交代。

宇文荻连忙高呼一声。

“来使,还有何事?”周亚夫抬起头看他一眼,不耐烦问道。

宇文荻挤出些许笑意,问道:“大军演练已久,大单于思乡心切想要回到大漠草原。”

“大单于请太尉让出一条道,好让大军出去。”

“此事您看?”

你以为这是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容易!

周亚夫看着他,眯眼笑道:“这么说,贵部不练兵了?”

“不练了不练了。”

宇文荻赶忙摆手,脸上堆满笑容。

瞳孔放大,周亚夫敛去笑容:“贵部不练兵,可大汉还仍需演练。”

“三军将士,仍需操练。”

“注视边关,以防有些人图谋不轨!”

往长安方向抱拳道:“本太尉奉陛下旨意,在此练兵。没有陛下的旨意,这里的一兵一卒也不得调动。”

“违令者,斩!”

“本太尉,爱莫能助呀。”

宇文荻立刻急了,说道:“我军经过十天演练,辎重粮草消耗殆尽。太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在这不成?”

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宇文荻不无威胁道:“太尉应该知道,北逼到穷途末路之人,恐怕将不惜一战。”

狗贼好胆!

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叫嚣?

周亚夫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大汉并未让你们过来,进行所谓的练兵。没有辎重粮草,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缓缓站起身,周亚夫居高临下看着他:“当年,军臣单于两度大规模犯边,全都铩羽而归。”

“大皇帝陛下说过:你要战,那便战!”

“大汉,从来不畏惧战争。”

宇文荻见他如此硬气,分毫不让,立刻就怂了。眼下大军即将断粮,人数也不占优,怎么打?

谄笑道:“太尉误会了,大单于绝不会与汉朝为敌,更不会挑起战端。”

低下头颅,谦卑说道:“只是…只是眼下,大军确实粮草不济,大单于更是思乡心切。”

“还望太尉,能放我军离去。”

说罢,恭敬一拜。

周亚夫按剑而立,眸中冰冷无比,硬邦邦撂下一句:“此事事关重大,本太尉无权过问。”

眼咕噜一转,语气稍缓。

“这样吧,本太尉休书一封,快马送长安,请陛下一决。陛下倘若放你们走,本太尉二话不说,立刻撤兵。”

“如何?”

宇文荻抬起头,小心询问:“不知,大皇帝陛下,多久能有旨意下达?”

周亚夫半眯着眼,抚须而视:“这你可以放心,朝廷有专门送信件的红翎急使,日行八百里不成问题。”

“这件事,只要朝廷商议通过,相信再等个十天左右就能传达回来。”

还要再等十天?

眼下已然进入寒冬,大军缺衣少粮,如何能再坚持十天?恐怕还没等到汉朝皇帝旨意,就已经冻死在这了!

“太尉,这事…”

挥手打断他,周亚夫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来使回去等消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