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挛鞮武沐也曾想过率军离开。然而,周亚夫一直以练兵为由,将自己死死围住,使自己动弹不得。
根本无法脱身。
周亚夫有五万大军,身后,更是有上谷守军三万蓄势待发,可以随时增援。
反观自己这边,由于分兵的缘故,可用之兵,不过两万。
就算想要先发制人,也根本就没有对拼的资本。
挛鞮武沐不由心生悔意。
然而,好胜心切的自尊心驱使下,挛鞮武沐始终没有理会周亚夫,自顾自让士卒在旁操练。
双方虽然近在咫尺,却摆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都没有想要商谈的意思。
“大单于,”宇文荻策马而来,脸上带着慌张:“卑将通过观察得知,右贤王的大军不知何时,已经撤了。”
紧张兮兮看向四周,还在不住奔驰的汉军,宇文荻问道:“如今我军已经成为孤军,粮草也消耗殆尽。”
“再这样下去,恐怕汉朝人还没动手,咱们就得饿死在这里。”
一拱手,宇文荻满是忧虑,恳求道:“形势万分危急,卑将请求以使者的身份前往周亚夫部,让汉朝人打开一个口子,放咱们出去。”
挛鞮武沐眉头一皱,表情复杂。
谁能想到他周亚夫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吭声,直接上来就以练兵为由,把自己给围了起来。
这下好了,来时好好的,回不去了!
这找谁说理去。
憋屈,实在是憋屈。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总是在这“操练”,也不是办法。
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还在不断“操练”的汉军,眸子里满是凛冽寒意。
“既如此,你就代本单于走一遭吧。”
…
上谷城外,军中大帐。
“禀太尉,韩大将军求见。”一个年轻校尉进得帐内,拱手一拜。
“请!”
周亚夫并未抬头,仔细研究着案几上的舆图。
“诺。”
不多时,脚步声渐起,韩安国面色复杂走了进来。见到周亚夫后,叹了口气躬身一拜。
“卑将韩安国,拜见太尉。”
周亚夫抬起头来,笑意盈盈走过去扶起他:“韩将军不必多礼,老夫自从接到陛下旨意,便一直等候将军来此。”
“今日终将得见,实为大幸。”
说着,往帅案走去。
坐定后一摆手,邀约韩安国坐下叙谈。
“多谢太尉。”
韩安国抚须而笑,拱手一礼。
坐定后,韩安国问他:“太尉可曾听说云中之事?”
将舆图搁在一旁,周亚夫肃穆而视:“本太尉已经知晓。挛鞮武沐亲领五万大军来上谷,实则分三万偷袭云中。”
“自己,则是留在这虚张声势。”
周亚夫笑道:“韩将军此来,就是为了此事吧?”
韩安国也不遮掩,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陛下让卑将前来,就是特此告知太尉现在情形。”
“请讲。”
收起笑容,周亚夫正色询问。
“现在的情况是,挛鞮武沐之一部三万人偷袭云中,苏建将军正在迎敌。右贤王部偷袭定襄,程不识部也率军赶到,正在与之斡旋。”
顿了一下,韩安国迟疑道:“陛下说,前线战事,让太尉相机行事。倘若有变,有临机处置之权,做出自己的判断。”
周亚夫听闻,瞳孔猛然放大。刘荣此举,可以说是把战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自己。
陛下如此期许,当真让人感动。
周亚夫回过神来,默默点点头。这一刻,觉得肩上的担子,猛然间更加沉重起来。
周亚夫看向韩安国,沉声问他:“如今形势瞬息万变,韩将军觉得,该如何行事?”
值此关键时刻,韩安国也不藏着掖着,没有客套的意思。
轻咳一声,建议道:“眼下太尉已将挛鞮武沐团团围住,他现在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万难走脱。”
“而我军,占据有利地形,将他团团包围,此为地利也。”
“围困已久,敌军人困马乏,军心大乱,斗志全无。”
“此为天时也。”
“再者,挛鞮武沐偷袭大汉在先,背信弃义在前。如此无耻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我大汉王师,以义击暴,此乃人和也。”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站在大汉这边,可以说是天赐良机!”
“故,卑将斗胆建议太尉,趁势拿下挛鞮武沐,以绝后患!”
“当然,这只是卑将浅显看法。具体如何处置,还请太尉定夺。”
周亚夫听了,暗暗点头。
韩安国说的不错,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大汉这边。就算是拿下挛鞮武沐,也是以义击暴。
不过,挛鞮武沐眼下还是大汉盟友。大汉,也需要他在侧牵制伊稚斜,让伊稚斜不敢集中兵力攻汉。
从这一点来说,他挛鞮武沐还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周亚夫默不作声,不住思量。韩安国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他,等待他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门外守职校尉走了进来。
“禀太尉,匈奴使者来访,求见太尉。”
挛鞮武沐这是终于坐不住了!
正好,老夫倒想听听,你还有何话说。
周亚夫沉声道:“让他进来。”
“诺。”
校尉来到门口,朗声道:“太尉有令,匈奴使者入帐。”
“请~”
“大匈奴使者宇文荻,奉大单于之命,见过汉朝太尉。”
宇文荻进帐之后,躬身一拜。
周亚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他:“来使知道本太尉?”
宇文荻恭敬一礼,说:“大匈奴崇拜英雄,哪怕对方不是匈奴人,一样会进行崇拜。”
“太尉威名赫赫,早已被大匈奴所熟知,本使知道,并不稀奇。”
周亚夫脸色一沉,沉声道:“既知吾名,安敢犯境?”
宇文荻似乎对此早有准备,不卑不亢说道:“大汉与我大单于,乃是盟友。大单于在你我两家盟友边境练兵,并未进入汉境,何来犯境一说?”
“恕在下直言,太尉此话并不恰当。”
周亚夫眼睛一眯,扯了下嘴角:“这么说,是本太尉误解你们大单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