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羊毛,郭解自信笑道:“臣派出商会,整整在匈奴各处收了整整一个秋天,所获羊毛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南入关传的商队,连接成线,绵延几十里。”

“陛下放心,保管让各郡百姓今年不再饱受寒冬折磨。”

满意点点头,一手端着羽觞,刘荣笑道:“因你郭解,庶民百姓有了一个暖冬,你功不可没。”

说着,举起羽觞,遥敬郭解。

郭解谦卑一笑,赶忙端起赔笑饮下一觞:“这都是陛下圣明,商会用命的结果,臣不敢居功。”

顿了一下,郭解接着说:“此番臣得以顺利到达汉境,多亏了渔阳太守协助。如若不然,商队将险遭不测。”

“此话怎讲?”

郭解有些激动,又有些后怕,娓娓道来:“陛下,匈奴地处北方,冬天来的早。”

“汉境尚处深秋,大漠草原已经降下大雪。而匈奴人连日征战,军械物资消耗殆尽。”

“根本没对寒冬做出丝毫准备。”

“当时臣奉命回汉,在离渔阳百里处,恰好碰见匈奴人袭掠的大军。当时臣虽然也有些许人手,可面对匈奴大军,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情势万分危急!”

“当时,臣已经几近绝望。”

“幸赖陛下料事如神,派李将军前来接应,击退了匈奴大军。不然,万事皆休矣。”

匈奴人的德行,刘荣早就心知肚明。春秋两季,尤其是秋季,正是匈奴人袭掠边关最为频繁的时候。

郭解在此时入关进入汉境,碰到匈奴人再正常不过。这也是为何,刘荣要提前让李广前往的原因。

正说话间,单丘满脸急切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

刘荣沉声问道。

单丘看了眼郭解,张张嘴有些犹豫。

郭解见状,作势就要起身避讳,被刘荣拦下:“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讪讪一笑,单丘道:“陛下,过几日便是贺冬,太常请示陛下,如何安排。”

刘荣哑言失笑,原来是这事。

立冬又称拜冬、贺冬,为四时八节之一,与立春、立夏、立秋合称“四立”。

刘荣身为天子,依礼应率领百官前往城外祭祀冬神。仪式完毕后,天子会赏赐群臣冬衣,并表彰英烈、抚恤孤寡。

一天忙完,寒冬才算到来。

“告诉太常,除去祭祀冬神之外,到那时朕亦会前往英灵园,祭奠我大汉英灵。”

冬神不冬神的,在刘荣看来并不重要。反而是为大汉披荆斩棘,献出宝贵生命,长眠在鸿固原的大汉英灵,才更该祭奠。

英雄长眠地下,理应四时祭拜,瞻仰事迹。

单丘一怔,心悦诚服拜道:“陛下圣明,仆这就去传旨。”

天色渐暗,睢阳城西市内,行人匆匆而过,各自踏上回家的路。西市里,店铺几近关张,并没有几家铺子开门。

然而,略显萧条的西市里,有一家名为昌隆布铺的生意依旧火爆,店内人满为患。

不时传出客人争抢之声。

“兀那汉子!这是俺家先定下的,已经交了定钱,如今你却来横加一杠,是何道理?”

“放屁!明明是我先买的,你这厮倒来抢夺,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

红着眼眶,眼中满是嫉妒,郑老财阴沉着脸狠啐一口:“呸!”

觉得还不解气,低声骂骂咧咧道:“你们这群土顽,懂得个啥?平时腥臊的羊毛做成的衣物,是给人穿的吗?”

“狗屎一般的东西,还争抢上了!”

刚刚从铺子里,欢天喜地买了毛衣的一个汉子听到这话,面露凶相瞪他一眼:“你说个啥?”

“没说啥,没说啥…俺…自言自语来着。”郑老财讪讪摆摆手,连忙狡辩,矢口否认。

“你这信球货!再敢瞎嘟囔,老子揍毁你个龟孙!”

郑老财被怼的满脸通红,却不敢从嘴里再蹦出来一个字来。没别的,那人实在是身高体壮。

真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心有余而力不足,打不过呀!

那人见他被吓得不敢吱声,得意哼哼一声,扛着买好的毛衣等物,扭头离开。

郑老财低着头,眼睛更红了。

见他走远了,这才不服气得咧咧道:“咋?俺就说你了你能咋?”

“不识好赖的鳖椟货,你也就只能买那腌臜扒拉的羊毛做成的衣物!你这信球货!”

郑老财正嘟囔间,又一个比刚才那个更强壮的人,从店铺里走了出来。那人嫌弃般横了他一眼,将两手从袖中掏出:“你说个啥?”

郑老财哭笑不得,心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点背?发个牢骚都能引起公愤!

“没,没说啥。”

两手讨扰般在空中挥舞,郑老财再次矢口否认。

那人一拢肩上的包袱,冷笑连连瞪他一眼离开。

两眼瞪的通红,郑老财气如斗牛瞪着昌隆布铺,露出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

不过,这次没敢再说狠话。

气哼哼扭头进了自家店里。

“懒得和你们这群鳖孙一般见识!”

进了店铺,确认安全了郑老财这才恨恨低吼一声。

发泄完了,看着铺子里满满当当的葛布和麻布,又陷入了满满的忧虑之中。

哎,怎么办呀这!

今年冬天来的早,各地更是纷纷下起大雪,使得这个冬天异常寒冷。

郑老财从中,敏锐的嗅出了商机。掏空了家底儿全进了葛布、麻布。准备趁着寒冬,趁机涨价,狠狠赚上一笔。

如意算盘打的噼啪乱响,可惜天不遂人愿,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隔壁铺子,不知在哪进的毛衣、毛毯。价格低廉不说还异常保暖,一下子就把自家生意给顶了。

进的葛布、麻布,一件都没卖出去,生生给砸手里了。

俗话说,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把郑老财恨得牙痒痒。

“不成,不能让他再这么卖下去。今年冬天连降大雪,特别潮湿,等冬景天一过,进的布还不得全长毛喽?”

“到那时候,自己岂不是欲哭无泪?”郑老财自顾自嘀咕一句,心中不禁有些发慌。

“家里的,俺出去一趟。”

朝里喊了一嗓子,郑老财撩开门帘就往外走。